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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穿的日式和服被油傘遮了大半,雨幕交織,恍惚間,給人一種身在中原江南小鎮的錯覺。 她步伐散漫地走街串巷,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移開傘抬頭四顧,周圍景色已全然陌生。 楊清笳發現自己正站在巷子最里面的一家小店門前,這個家店門臉古拙,連塊像樣的市幡都沒有,門上一塊木質的招牌經常年風吹雨打已經掉色斑駁。 牌子上是漢字,隱隱約約應該是各買某種器具的地方。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楊清笳的裙角已經濕了一大塊,她想了想,還是收好傘立在檐下,伸手推開門打算進去避一下雨。 老舊的木門隨著她推開的動作吱嘎一聲,正窩在桌柜后面角落打瞌睡的老板聞聲抬起頭來。 “您好?!睏钋弩沼糜行磕_的日文開口道。 那老板約莫五十上下,聽見對方打招呼,便道:“這位小姐,想買點什么?” “原來是老鄉?!睏钋弩章犚妼Ψ降牧骼臐h語道。 “看來小姐也是大明人,這是頭一回過來吧?”老板問。 “的確是第一次,掌柜怎么知道?” 掌柜笑道:“像小姐這般光彩的人物,見過一次如何能忘?” 楊清笳輕笑道:“掌柜的生意一定不錯,這么會說話?!?/br> 掌柜卻嘆氣道:“我這小店犄角旮旯,賣的都是些陳舊之物,有時十天半個月不開張也是有的?!?/br> 楊清笳聽他這么說,這才注意到四周貨架和墻上掛放的東西并非那種嶄新的貨物,它們就如同這家店的門臉一般,古舊而沉寂。 “這些……都是舊物?”楊清笳有些驚訝。 掌柜道:“舊物有舊物的好,任何東西,留的時間長了,自然養出了三分靈氣?!?/br> 她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說法,不過這些東西畢竟不是古董級別的,不新不舊定位有些尷尬,難怪沒有多少客人。 楊清笳四處看著,在走到最里面的那個已經有些落灰的腳柜前停下腳步。 “這是什么?”她指著像抹布般塞在柜上角落的一堆灰突突的東西。 掌柜伸頭看了一眼:“那是件金絲軟甲?!?/br> “金絲軟甲?”楊清笳小心翼翼地將那攤東西慢慢展開捋平,倒真是一件類似于衣服樣式的東西,只不過沒有兩只袖子,看起來更像是一件背心。 “這可是我這店里最舊的東西了,你倒是會挑?!?/br> “有多舊?” 掌柜道:“我祖父在世時,這東西便在那兒了?!?/br> “可這好像不是金子的?!彼粗@件鐵灰色的細密金屬織物。 掌柜忍不住笑了幾聲:“金絲軟甲的‘金’指的不是金子,而是金屬,金子太軟,做首飾尚且易斷,何況是做護甲?!?/br> 楊清笳將這件軟甲團起放在手中,雖是金屬質地,卻沒有她想的那么沉重反而十分輕省,“這個真有用嗎?” “襞紙為鎧,勁矢難洞,你覺得它有用,就一定有用?!?/br> 對方語氣實不像一個賣貨的老板,倒像是個算命先生。 “多少錢?”她問。 掌柜伸出一根手指。 “一兩?” 掌柜搖搖頭。 楊清笳又道:“十兩?” 掌柜又搖了搖頭。 她咋舌道:“難不成是一百兩?” 掌柜這才點點頭。 楊清笳看著手里灰不拉幾,毫不起眼的軟甲,覺得掌柜真是坐地起價,“便宜點吧,掌柜?!?/br> 對方搖搖頭:“一文都不能少,這是保命的東西,那個人的性命在你心里連一百兩都不值嗎?” 楊清笳有些動氣:“你胡說什么!” “是給相公買的吧?” “不,不是?!睏钋弩辗裾J。 掌柜:“那就是給情郎買的,我剛剛不過說了句實話,你便動了怒,可見那人于你十分重要?!?/br> 楊清笳沒回答,只是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解釋道:“小姐思色頗重,眉間隱有愁緒,我猜你正憂心將至未至之事?!?/br> “掌柜應該改行去算命?!?/br> 掌柜擺了擺手:“唐突了,小姐當我什么都沒說吧?!?/br> 楊清笳看著他,稍傾突然解下腰上的錢袋擱在桌面上,手一推,那錢袋就滑到了掌柜面前。 她走過去,一句話都沒說,只將那件金絲軟甲拿起,轉身便走出了門。 “女兒家啊……”掌柜打開錢袋看著里面的好幾片金葉子,嘆道。 等楊清笳回到青原宿時,段惟早已等候多時。 “事情辦妥了?”她開口問。 段惟點點頭:“我應了王直,約好明日晌午再談,如若沒有意外,下次應該就能弄清楚那家徽的來歷?!?/br> 楊清笳松了口氣道:“這個‘五峰船主’與很多大名都有交情,是走私貨運中很重要的一環,有了這人的牽線搭橋,我們很快就能有更進一步的線索?!?/br> “嗯?!倍挝c點頭,她看著楊清笳從進屋開始就一直拿著個包袱,問:“手中拿的什么?” 楊清笳聞言才想起來自己手上的東西,于是將包袱打開,把那件剛買的金絲軟甲攤在桌上。 “這是……軟甲?”段惟用手摸了摸,有些訝異:“此乃玄鐵所做,能打造成這件細如發絲的軟甲,可謂是鬼斧神工?!?/br> “這么說你覺得這個還不錯?”楊清笳忍不住問。 段惟聞言抬頭看著她。 楊清笳摸了摸鼻子,狀似隨意地道:“今日閑來無事逛街時看見這東西,覺得做得很精細,也不沉,所以就買了一件……你要是不嫌棄,就拿去穿吧?!?/br> 段惟看著她,對方有些不自在,蔥白的指尖兒一直在下意識地揉捻裙側,明顯就是一副擔心自己送的東西別人不喜歡的樣子。 他的心如同浸在了八月的炙熱暖陽下,跳得飛快,“這……太貴重了,你應該自己留著?!?/br> 楊清笳忍不住道:“不是你說我從來沒送過你東西么,現在送你你又推辭!” “什么時候我……”段惟有些懵。 楊清笳說漏了嘴,索性也不遮掩,“就那日你在藝館醉酒后跟我說的,你還埋怨我花公銀送那個藝伎簪子?!?/br> “這……”段惟根本想不起來自己還有這一出兒,頓時窘迫起來。 “這個是我用自己的錢買的,可沒動朝廷的公銀?!睏钋弩找妼Ψ娇粗郎系臇|西有些怔愣,以為他介意這個,趕緊澄清道。 “我好歹武藝傍身,你應當自己留著這個?!?/br> 楊清笳放開了被自己□□得已有些褶皺的裙擺,坐在一邊道:“我總覺此次各中或有曲折,如若真動起手來,刀兵無眼,后事難知,你比我更需要這個。再說了,你看看這件軟甲,根本就是按照男子形貌做的,我穿著也不合適??!你要不收,那我扔了去!”楊清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