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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壓低進了嗓子眼。 太監依舊一個字都沒說,卻眨了眨眼。 王守仁會意,給對方塞了一錠銀子后轉身離去。 然而他卻沒有離開紫禁城,而是瞧著四下無人后拐到了東側的一個角門。 角門外有兩個侍衛正看守著,王守仁并沒有驚動他們,而是繞到了一旁無人矮墻處,將官服下擺掖進腰帶里,后退幾步向前助跑,“蹭蹭”兩下十分敏捷地越過矮墻,落地便到了院里面。 這地方建在皇宮旮旯里,不怎么起眼,但在歷史上卻有個“聞名遐邇”的名字,叫做豹房。 王守仁一邊打量著一邊往里走,正值中午,卻一個人都沒碰上。 他腳步飛快地又向內走了好一會兒,突然嚇了一跳。 好幾頭猛獸正隔著籠子,賴洋洋地趴在地上,聽見有人進來,都突然站起身來發出了沉悶的吼聲。 還未等他從驚訝中回過神,兩個侍衛便聞聲而動,沖了出來。 “什么人膽敢闖入此處!”他二人抽刀喝問道。 王守仁將掖在褲腰里的衣擺放了下來,抖了抖袖子:“都察院左僉都御史王守仁?!?/br> 兩個侍衛互相看看,都有些發愣,都察院的人怎么會找到這里。 “勞煩二位幫我進去通稟一下,我有機要事宜必須面圣詳談?!彼蜌獾?。 一個正四品的都察院左僉都御史,在這皇宮里還真不算什么大官,可王守仁的名號實在太過響亮,以至于兩個看門的帶刀侍衛都不敢造次。 “事關重大,耽擱不得?!彼妼Ψ綉B度有些松動,催促道。 那兩個侍衛瞧王守仁眉頭微蹙,神色嚴肅,也不敢直接回絕,其中一個想了想,松口道:“勞煩大人在此等候,小的進去通稟?!?/br> “有勞?!?/br> 侍衛進去不多時,便一溜小跑出來,到了跟前揖道:“圣上請您入內?!?/br> 王守仁點了點頭,隨著那侍衛走進了里院。 他為官多年又四處游歷,不管皇家還是私人,北方還是南方,園林都已見過不少,可還真沒有一處能趕上豹房最里面的這一處的。 美輪美奐也不能形容其瑰麗之十一。 到了地方,侍衛遠遠地走到了一旁。 王守仁獨自推開門,幽暗的大殿和外面朗晴的天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縷曖昧而詭異的熏香鋪面侵入肺部,讓他覺得十分不適。 待眼睛適應殿內的光線,他看見一張雕著盤踞兩條五爪金龍的床上,半躺著一個披散著頭發的男人。 “臣王守仁,叩見陛下?!彼蛳乱姸Y。 床上的男子并未動彈,只是眨了眨眼睛,開口道:“王大人怎么找到這兒來了?” “臣有要事想奏?!?/br> 朱厚照一張臉青白黯淡,雖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眼角眉梢間卻泛著一股死灰之氣,王守仁微微抬頭看了他一眼,心中一驚,他竟不知這個一年前還活蹦亂跳的明武宗,如今竟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呵呵!”朱厚照扯著嘴笑了兩聲:“你倒是第一個因為公事找到這兒的,不愧是陽明先生?!?/br> 王守仁道:“臣也是不得已才驚擾圣上雅興?!?/br> “自江西一別后,有一年沒見了吧?!?/br> “一年有余?!?/br> 朱厚照嘆道:“才不過短短一年,你還是如此精神抖擻,神采斐然,朕卻已是纏綿病榻,朝不保夕了?!?/br> “陛下言重了,您春秋鼎盛,何故妄言?!?/br> “你……”朱厚照剛說一一個字便咳了起來。 王守仁正想著要不要叫人進來,床后明黃垂地的偌大絲幕后卻突然閃出來一個只著小衣的女子,那女子熟練地從手中的瓷瓶倒出一顆赭色藥丸,上前給他喂了進去。 王守仁皺了皺眉,移開了目光。 朱厚照將藥丸吞下,這才緩過氣兒來。 “下去吧!”他嘶聲道。 那美貌女子聞言拜了拜,施施退下,又隱到了幕后。 “有什么事,就說吧?!敝旌裾辗^藥之后,似乎臉色紅潤了些,精神頭也好了不少。 “近三個月來,福建,湖廣,廣東沿海不斷有官府上報,稱數艘違禁出海的商船不知何故全員失蹤,下落不明,只??沾馗?。如今南方沿海更是有諸多謠言流出,弄得坊間人心惶惶,百姓都盼著朝廷派人調查下,給個說法?!?/br> 朱厚照聞言哼道:“既然是違禁商船,還需要什么說法?!?/br> 王守仁道:“南方匪患不斷,寧王叛亂亦初平,放之不管,恐怕……”他踟躇道:“人心不穩吶!” 朱厚照自打去年落水后便病得起不來身,說來好笑,他以前身強力壯之時,總盼著自己有一天能領兵像先祖那樣馳騁疆場,過一把御駕親征的癮頭??扇缃駮r日無多,反而怕起了事端,總想著安安穩穩的才好。 “朕會著人處理的,你下去吧?!敝旌裾諗[了擺手。 王守仁這才伏了伏,起身離去。 ☆、第51章 登門道歉 “你又輸了……”朱興放下黑子,面上一絲得色。 楊清笳看了看棋盤上白子被四面圍剿的慘狀,無奈道:“贏了我這么開心?你好歹有點追求,我可是才學會下圍棋沒多久誒?!?/br> 朱興笑道:“反正能贏你就行?!?/br> “真是拿你沒辦法,”楊清笳笑著搖了搖頭。 不遠處的鐘樓開始打響,已是巳時。 “上次新打的書架讓今天去取,”朱興起來道:“我得過去了?!?/br> 楊清笳點點頭:“去吧?!?/br> 朱興回屋換好外衫就急匆匆地出了門。 約莫一炷香,宅門又“當當”作響。 “來了來了,”楊清笳過去開門:“怎么這么快就……” 門外站著呼呼啦啦十幾號人,有抬著禮盒的,有扛著轎子的,她掃了一圈了,一個都不認識。 “你們……”楊清笳將門合回一個細縫,略帶警惕地問:“找誰?” 一旁的轎子門簾掀開,一個年輕男子披著風衣走了下來,他似乎腿腳不太利索,還拄著根拐杖。 “楊姑娘,是我?!蹦侨寺叩介T縫前,開口道。 “是你?” 鄭闋身上的傷都好了七七八八了,唯獨這腿上的傷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才會痊愈。 “方便……進去說嗎?我有事想與姑娘詳談?!彼麥芈暤?。 “怎么,今天也是來打砸的?”她忍不住挖苦道。 鄭闋汗顏,愧道:“姑娘誤會了,我今天是誠心誠意過來道歉和感謝你的?!?/br> 楊清笳見隔壁的王嬸聽見動靜,又打開門探頭探腦,于是將合著門的手放開,轉身道:“進來吧?!?/br> 鄭闋讓人將抬來的幾大箱子禮盒全都堆到了院里,自己則跟著楊清笳進了廳堂。 他脫下外罩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