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間房門都開著，應該是剛剛打掃好，便扶著人進了去?！?/br>
    “你將人安頓好了之后，當時第三間和第四間房中有人么？”

    “門上沒有牌子，應該是沒有的?！?/br>
    楊清笳道：“也就是說，當天晚上范田兒先將李鴻和與寧文奎分別先扶進了第五間、第六間房內。后來，錢濟才將鄭闋扶進了第四間房?！?/br>
    蔡維申急道：“那早晨時候怎么會兩人正好相反？”

    楊清笳指著地上那個灰桶道：“因為它?！?/br>
    “因為一個灰桶？”江彬翹起二郎腿，嗤笑道：“你難不成是想說灰桶活了長腿將兩個人調換了位置？”

    ☆、第45章 堂審（六）

    “江大人說笑了，不過事實也許不遑多讓，兇手并不是一開始就打算陷害鄭公子，一切就源于這個灰桶?！?/br>
    “究竟是怎么回事？”江彬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煩。

    “稍安勿躁，我也只是推測，待我問過鄭公子，一切便可真相大白?！睏钋弩粘芍裨谛氐哪?，實在不像她嘴里說的只是推測，又或者她對自己的推測十分有信心。

    “鄭公子，你能說說你醉酒后被扶進房間時有什么感覺么？”

    堂審走到現在，鄭闋終于看見了些希望的曙光，他努力配合著楊清笳，回想道：“我當時感覺自己很暈，四肢無力，走不了路，意識不太清醒，但又感覺不像是往常喝醉的感覺?！?/br>
    “你平時酒量如何？”楊清笳又問。

    鄭闋道：“我雖稱不上千杯不醉，但一個人半壇女兒紅應該是不成問題的?！?/br>
    楊清笳轉頭問一旁一直未出生的寧文奎：“你和鄭公子熟么？”

    寧文奎見問到了自己身上，趕緊點點頭：“算是熟稔，我們經常一起喝酒?！?/br>
    “那他酒量如何？”楊清笳向寧文奎當場求證。

    寧文奎道：“慵賦酒量在眾舉子里面算是不錯的了?！?/br>
    “慵賦是鄭公子的表字，”楊清笳向其他人解釋后，又問：“那你自己呢？”

    “我？”寧文奎一愣，隨即道：“我家里世代經商，我酒量也不能算差?！?/br>
    “那當晚你醉酒后有什么感覺？”

    “說起來，”寧文奎皺眉回想：“應該也跟慵賦差不多，感覺那酒特別上頭，醉得非?？?，四肢無力，連走路都費勁，最后干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br>
    “死者呢？”

    寧文奎道：“也差不多，他比我醉得還快?！?/br>
    “你們并不是喝醉了，而是被下了藥?！睏钋弩障铝私Y論。

    “下藥？”寧文奎頓時恍然大悟：“我說那天晚上我們只不過才喝了幾杯女兒紅，怎么就醉得人事不省了……”

    蔡維申道：“你的意思是錢濟在酒中下了藥，被李鴻和、鄭闋、寧文奎喝了？”

    “不錯?！睏钋弩拯c點頭。

    “你有證據？”卞輕臣問。

    “當然有?！彼Z氣十分確定：“我已經去得一閣查證過，十商九jian，他們為了節約成本，開封的剩酒并不會倒掉，都會偷偷回爐重造，我驗過得一閣現在酒窖中庫存的十壇女兒紅，其中一壇就含有大量的蒙汗藥，小二也都承認了，當晚剩那半壇酒又他們回收了?！?/br>
    “你說謊！我明明已經倒掉了！”錢濟脫口而出。

    “哦……”楊清笳挑了挑眉，故作恍然大悟狀：“原來你倒掉了?！?/br>
    錢濟這才回過神，怒道：“你詐我？”

    她聳聳肩，無辜中難得露出一絲狡黠：“你做賊心虛，我兵不厭詐，半斤八兩而已?！?/br>
    “你！”錢濟咬咬牙，卻說不出來任何辯駁之詞。

    蔡維申看著干瞪眼的錢濟，心想，這姑娘原來也是會玩陰的，他道：“如果像你說的那樣，那還有一點不合常理，為什么李鴻和與寧文奎都昏睡過去，而鄭闋半夜卻醒了過來？明明大家喝的都是一樣的藥?！?/br>
    “這應該是個人體質問題，我想問鄭公子一個問題，希望你如實回答?！彼聪蛞慌缘泥嶉牐骸澳闶欠裼虚L期失眠的癥狀？”

    鄭闋聞言有些驚訝，隨即點點頭，他猶豫了一下才道：“我的確有失眠的病癥，需要長期服用安眠的藥物進行調理方能入睡?！?/br>
    “如果方便的話，可不可以說一下原因？”

    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好隱瞞的，鄭闋低聲道：“我資質平平，雖然平日里……尤其是在李鴻和面前，我總是故意表現出我天資聰穎，不需要太多努力就可以與他并駕齊驅的模樣。但實際上——我很多時候需要溫書到雞鳴之時才能勉強跟得上李鴻和的腳步……久而久之，失眠就變成了一種病癥?！?/br>
    寧文奎聞言嘆了口氣道：“我說你怎么精神一天比一天差，這又是何苦呢？逸元他本就是得天獨厚，天賦異稟，你偏偏要跟他較勁兒……”

    “誰讓他總諷刺天資平庸，我不想讓人瞧不起！”鄭闋喊道。

    “你錯了，”楊清笳反駁道：“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的都有為自己的夢想奮斗的權利，努力勤奮并不是個丟臉的事，天道酬勤，肯腳踏實地的人總會有所收獲，無謂的虛榮始終是害人害己的事?！?/br>
    鄭闋眼角有些泛紅地看著她。

    楊清笳對他看向自己殷殷的目光不為所動，接上頭分析道：“所以，這就解釋的通了，鄭公子因為長期服用帶有安眠成分的藥，導致其高于一般人的耐藥性，他自然也比其他人醒的快，所以當睡到半夜時，他聽見門口的灰桶被人踢倒的聲響加之尿意上涌，才迷迷糊糊地有些清醒，昏昏沉沉地去茅房?！?/br>
    蔡維申想了想：“這么說來，踢倒灰桶的人就應該是兇手了？”

    “大人英明，”楊清笳道：“兇手一開始本是住在左數第三間房中，他按照原計劃待夜深人靜之時從自己房間出來，想要走進左數第五間房，也就是死者所在房屋行兇，但第三間房和第五間房中間隔著鄭闕所在的第四間房?！?/br>
    她續道：“當他路過鄭闋所在的門前時，不小心踢倒了放在第三和第四個房間交界處的灰桶，弄出了動靜，鄭闋隨即爬起來去了茅房?！睏钋弩赵賳栢嶉牐骸澳銖拿┓炕貋淼臅r候，有什么印象或者有發現什么異常么？”

    鄭闋道：“我當時腦袋一片混沌，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我沒什么其他感覺，只是覺得困的厲害，想要立刻回到床上躺下，于是我就馬上回了我的房間?！?/br>
    楊清笳抓住了他話中的重點：“按你說的那種狀態，你是如何找到自己房間的呢？”

    “我隱隱約約記得，我房間右側放著一個灰桶，所以我就找了房間右側放著灰桶的房間打開門進去，躺在了床上，后來就什么事情都不記得了，直到早晨被發現，莫名其妙成了所謂的‘殺人兇手’?！?/br>
    ☆、第46章 堂審（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