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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色不善地看著對面。 楊清笳似乎并不在意對面人的眼光,她正闔目養神,根據以往的經驗,接下來極有可能是一場硬仗。 楊清笳估計得倒是沒錯,除了主審和李、鄭兩家當事人,挨著蔡維申左右還各坐一人。 左側的那位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他瞧著三十出頭的模樣,一身飛魚服熨帖挺括,正是如今正得圣寵,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錦衣衛指揮使江彬。 右邊的座位可不似左邊的那個緊挨主審,它幾乎被安置在了下首的位置,左右一比,高下立判。 這個座位上坐著一個臉上總是掛著微微笑意的中年男子,這人瞧這十分和善,可細一看,那笑意卻未達眼底,這笑里藏刀的家伙就是順天府府尹崔力孚。 楊清笳向大理寺申請了復審,這相當于直接表明她認為順天府衙的判決有誤,崔力孚身為初審之案的主管依規定必須要坐在這里觀審。 他在此次的審判的過程中,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權利,僅僅是參與,這相當于復審的機關要給初審機關一個結果,而這個結果無論是維持原判,還是修改判決,都應該具有公信力。 對于崔力孚而言,參與這樣一個針對自己或許有誤的復審審判,心里一定是不痛快的。 所有的證據都從大理寺取了回來,楊清笳至今也不太習慣手邊全都是實物證據,一點紙質資料都沒有的情況,這跟現代的法庭十分不同。 時間到,開堂。 主審蔡維申例行公事驗明眾人身份,就開始了堂審。 由于之前已經有過初審,故而此次堂審,將就主要的問題進行討論。 鄭闋被帶上堂時,楊清笳幾乎沒能認出他來。 兩個膀大腰圓的衙役拖上來的那個囚犯,哪里還看得出當日京城才子的風采。 楊清笳略微打量了地上人一眼,上次因堂審受的舊傷不僅沒有恢復,而且傷口似乎已經有些流膿潰爛的趨勢,雖然看上去經過了簡單的梳洗,但拖拉的雙腳,臉上新舊疊加的青紫,還有渙散呆滯的眼神,都足以表明鄭闋在牢里經歷過什么。 也難怪,等著秋后問斬的死囚,在某些人的眼中,可能已經是一個死物了。 蔡維申道:“人犯鄭闋,你且將本月十三日發生之事再講一遍?!?/br> 鄭闋木訥的眼神轉了轉,干涸皸裂的嘴唇翕動著,好一會兒也沒能說出一個字。 蔡維申眼看便要發火,這時楊清笳蹲下身,朝他溫聲道:“你不用怕,大家今日聚集在此,就是想要找出真相,你盡管把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講出來,不要忘記說細節?!?/br> 鄭闋抬臉看著她,對方還是那副平和穩重的模樣,她瞳仁是深棕色,在陽光的映射下顯得清淺而剔透,仿佛一顆久經打磨的琉璃。 “說吧?!睏钋弩找娝⒅约喊l呆,又略微催促了一下。 ☆、第41章 堂審(二) 他聞言低下頭,喉頭滑動一下,潤了潤干涸的喉嚨,開口慢慢道:“那天是放榜的日子,李鴻和中了會元,我考了第二名。我自認才學不在李鴻和之下,但會元卻落入他之手,心有不忿,而李鴻和也素來對我諸多微詞,故而白天時我與他便有些個口角,不甚愉快?!?/br> 蔡維申道:“后來呢?晚上又是怎么一回事?” “后來……他因為高中會元,包下得一閣一整晚,請在場的一些舉子一起慶賀,我本不想去……” “那你為什么還是去了?” “因為我不想讓人覺得我肚量小,我也不想讓別人覺得我因為考了第二就對會元嫉恨,所以我忍著心中不快還是赴了晚上的宴席,當晚……” ------------------------------------------ 三月十三日夜,得一閣一樓大堂。 諸多舉子正三三兩兩地圍著李鴻和,恭維者有之,妒忌者亦有之。 平日里風花雪月的讀書人,面對大考過后的第一個夜晚,在酒精的催動下,也都不知不覺地放開矜持,躁動起來。 這其中也包括一旁悶不做聲的鄭闋。 錢濟、寧文奎、李鴻和與鄭闋還是照舊坐在同一桌,此時氣氛雖然不比白日時那么劍拔弩張,可仍舊十分尷尬。 鄭闋和李鴻和都是恃才傲物的主兒,更是一時俞亮,一個壓人一頭志得意滿,一個棋差一招心有不甘,倆人喝酒都失了往日的分寸,沒一會兒便酩酊大醉。 寧文奎名落孫山,心中郁卒不已,更是稱得上牛飲。 只有染了風寒的錢濟不能喝酒,只聽他在一旁不住地勸道:“都少喝些吧,不要貪杯……” 只可惜,在座三人沒有一個聽他的,照舊手起杯落。 沒多久,這三人便醉的人事不省,扶桌昏睡起來。 錢濟沒有辦法,只得叫來一個小二,合力將三人扶到了二客房樓。 鄭闋回到客房后,一直酣睡,直到半夜里聽到“當啷”一聲動靜兒,加之尿意涌上,才迷迷糊糊地醒來去了一次茅房。 他回房后繼續酣睡,直到清晨,一群人打開他的房門。 鄭闋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手邊放著一把沾血的匕首,衣服前襟也沾滿了鮮血。 而他對自己夜里的情況一概不知。 ----------------------------------------- 鄭闋將情況講完,蔡維申只是點了點頭,并未作任何表示。 他的說辭只是比初審的記錄多了些細節,大致內容上并沒有什么出入。 蔡維申命人拿上了初審據以定罪的證物,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那把帶了血的匕首。 “人犯是否認得這把匕首?”他問。 鄭闋:“我從來沒見過這把匕首?!?/br> 蔡維申:“但這把匕首卻是在你手邊發現的,而且經推官檢驗,的確就是這把匕首切斷了死者的頸部,導致其死亡,這些你又作何解釋?” 依舊是這個老問題,就像鄭闋初審時所說的那樣,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無法回答。 他不由得看楊清笳,后者見狀便道:“大人,正如您所說,這把匕首的確是殺害死者的兇器,但這把兇器究竟的主人究竟是誰,卻有待商榷?!?/br> “這匕首是在人犯屋中發現的,難道不能證明屬他所有嗎?” 楊清笳道:“這只能證明這把匕首,在鄭闋醒來的時候,出現在了他的手邊,我們不妨換個角度?!?/br> “換個角度?” “可以從這把匕首上留下的血跡入手?!睏钋弩諑е痔啄闷疬@把匕首,道:“現在大家看到的,就是當日殺死李鴻和的兇器,兇手用手握著這把匕首,”她握著匕首在空氣中揮動了一下,“割破了死者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