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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重地盯著她,神色卻冷峻,“孤不是急色的人。你聽清楚了,”想到四個月,隔著陵園的竹籬,遙望那一方窄窄墳墓的夜晚,聲音啞了下去,“孤只要你一個人,從始至終?!?/br> 孟宓錯愕地看著他。 桓夙抓開了她的手,起身往外走去。 那被秦王贈來的二十個美人,眼下正挨個排列著,立在院中,白花如露,檐角掛著一串一串伶仃的風鈴,美人的斑斕絲綃被輕風吹起,宛如凌塵仙子。她們正等著楚侯的安排。 桓夙抱著孟宓入門之后,不過半個時辰折而復返,將秦宮送來的珍寶分批裝了,分發給每一個人,“孤心里只有王后,不能留你們,你們都是秦國的良家女,留著這些財物,日后定有一份生計,各自散了去罷?!?/br> 這群美人在被秦王選中之時,本以為絕滅的人生才抽出一成希望,只盼這位未曾謀面的楚侯心思良善,不與人為難,可真見了,卻不免為他的氣度折服,何況楚侯生得這樣一副好容色,更不免心中隱隱渴盼被留下來。 雖然得到了錢財,但心里到底不免是失落的。 女人才能最懂女人,孟宓瞧這些美人對桓夙目光涓涓,宛如柔化了的春水,便直到她們一個個都對桓夙有意,既為她們可惜,卻忍不住翹了翹唇。 桓夙轉身之時,她察覺到自己暴露了,趕緊撈起下裳往回跑。 跑得氣喘吁吁進了屋,又想自己跑什么呢,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孟宓見他沐浴了一重雪光,玄青的廣袖長襟,水波似的流動,俊美無方,即使翻遍,也難以尋覓只言來形容,孟宓心里軟軟的,忽然沖上去,抱住了他的腰。 “你別生氣,我,我是真的不方便?!泵襄档脑率乱幌驕?,離開了四個月,前后偏差也不過幾日。 “嗯?!?/br> 孟宓沒有撒手,她和男人說這些,本就難為情的。抱著他的腰往懷里鉆了幾分。 桓夙忽然板起臉,“既然知道不方便,你還撩撥孤?” “???”孟宓愣愣地抬起下巴,只見一對威嚴漆黑的眼,嚇得趕緊撒手,跳上了拔步床。 桓夙摸了摸胸口,柔軟泛濫,是從未有過的蜜意在跌宕。 他挑著燈火在月光晾曬下的岸邊批閱奏折,孟宓本來鉆進了帷帳,又撥開了一角,偷偷覷著他,眉峰如墨,鼻梁挺闊,體膚既白皙如璧,又緊致又滑…… 她的手里捏著一只桓夙雕給她的小人,惟妙惟肖的眉眼,連打盹兒時的姿態都一模一樣的,她想到他專心致志地坐在燈下雕刻的模樣,一瞬間仿佛忘記了他全部的不好,只記得他的好,沒等意識回籠,一句話已經脫口而出,“你早些上來休息?!?/br> 桓夙執筆的手一頓,徐徐地抬起頭,孟宓僵住了,面目表情地飛快拉上了帳簾。 桓夙輕輕地翹了翹唇角,不說什么話。 而另一頭的孟宓,卻久久地合不上眼。重逢之后的桓夙變得太體貼了,她想什么他都猜得到,她想做什么他都幫著她,也不將她畫在方寸地,不限制她的自由了…… 孟宓抓耳撓腮,想不透他怎么變得這么快,這么好,想不透要怎么面對他,要不要重新接納一次,可是……父母的死橫在眼前,雖然不是桓夙親自動手,卻是由他間接促成的。她忘不了他們一日之間慘死,她一日之間淪為孤女的事實。 “把手拿進去?!被纲沓雎曁嵝阉?。 孟宓才知道原來自己的手一直放在帳簾外邊,“哦”一聲,往上拿上去,卻不料中途摸到一塊鋒利的凹槽,她皺了皺眉,桓夙似乎也看見了,下意識要阻止,但孟宓已經鉆了出來,那拔步床的架床木軒上,被人以刻刀鐵筆銀鉤地刻上了字:宓。 這一下孟宓呆住了,想到那只送到花玉樓的砂鍋,底下也刻的一個“宓”。 難道—— 她瞬間福至心靈似的,也不穿鞋,就跳了下來,桓夙阻攔都不及,她跑過來,他的筆上刻的是,他的桌上刻的全是,他身后的墻面,他腳下的木臺,全都是。 “宓兒?!?/br> 孟宓的眼淚忽然涌了出來,她撲倒他的懷里,放肆地哭了出來。 “哭甚么?”如果不是孟宓,誰跟他訴苦,抹他一身的眼淚鼻涕,定早被他一腳踹開了。 孟宓只是想哭而已。 是她不對,她嚇到他了。就算走,也不能那么走,她讓他難過成這樣。 孟宓不經意扯住的桓夙的袖口,他抬手替她擦淚,露出一截精瘦的小臂,隱約一個血色的紋樣,輪廓依稀,她搶著攥住了他的手,捋開衣袖,也是幾個密密匝匝的“宓”字,卻哭不出來了。 “你刻我的名字做什么?” 他那柔軟的絲絹來替她擦淚,孟宓哭鼻子的時候很兇,怎么哄都哄不住,除非她自己乖乖的不想哭了,桓夙的薄唇親吻過她的眉心,袖下的手與她十指纏繞,緊緊地扣住了。 “一輩子太長了,我怕忘記你?!彼麑⑺念^按在肩頭,“我不想忘?!痹偻匆膊幌?。 守著花開日落,也許有一日,她便會回來。 縱使是永不回來,他便帶著歲月與她終老。 作者有話要說: 變身升級版的夙兒來了。 PS:你們的花花在哪呢~ ☆、第46章 耍詐 桓夙公務繁重, 沒等他處理完這些政事, 懷里的少女就已經睡著了, 她瘦了以后, 睡覺再也不會打呼, 乖乖巧巧,安安逸逸地靠著他的臂彎, 胸脯跟隨呼吸一起一伏的,憨態曼妙,他心神微蕩,俯下唇來吻在她的眉心。 翌日孟宓醒來的時候, 躺在舒適的大床上,身畔照例沒有人。 枳抱著一把長弓, 哼哼嗤嗤地拖到后院里, 榆柳蔭后檐,斑斑梨花如雪,他架著長弓在手,卻拉不開弦, 鼓脹著一張通紅的臉, 說什么也不放棄。 桓夙靠著朱漆精雕的木欄飲茶, 清風徐來, 枳聽到他提醒:“重心,下移?!?/br> 對于射箭這事,枳是個實打實的門外漢,桓夙說什么, 他便做什么,但扎了個像模像樣的馬步,仍然拉不開弓。 他屁顛地跑回來,還給桓夙,“大王,這個我不行?!?/br> 桓夙點頭,“這是三百石的弓,你小小年紀,自然拉不開?!?/br> 枳望著他不說話,只是一臉期待。 桓夙接過他遞上來的長弓,張弓搭箭,枳還沒看清楚箭從何處取來,眼前一陣風刺過,那支羽箭已經破空而去,桓夙這個角度并不是直對,眼前有一叢矮矮的荊棘障眼,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