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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深吸氣,“怎么是泉公公?” 小泉子遞上食盒,嘆氣:“大王病了,每日給孟小姐送膳的小包子要照料大王,無暇前來,是以由奴婢代勞?!?/br> 孟宓只聽到前頭四個字,胸口猛地跳了跳,“大王怎么病了?” 她再故作鎮定,小泉子這等跟過數位主子,且留在楚侯身邊時間最長的老人,也能察其言觀其色,心頭微微了然幾分,不動聲色地回稟:“風寒侵體,孟小姐也知道,入冬便是這樣的,太醫說沒有大礙。也請孟小姐著緊些,切莫受寒?!?/br> 小泉子說話細聲細氣的,但又滿是關心,讓人有和風拂面的溫暖體貼的感覺,孟宓暗暗壓下那抹擔憂,接手了食盒,對小泉子說了聲謝,便走回了門內。 眼下云棲宮忙進忙出的人才堪堪消停了下來,自清早發現桓夙身體guntang發熱,他們便捏著一把汗提心吊膽地忙活,太醫請了,再是煎藥,喂藥,燒水,伺候大王洗浴更衣,桓夙從偏殿的凈室走出來,披著湖色狐皮大氅,臉恢復了一絲血色。 小泉子送膳歸來,正忍寒受凍地跪在階下,身體輕顫。 桓夙路過跪在偏殿外的三人,停了腳步低眸一掃,蹙眉問:“說了?” “稟大王,說了?!毙∪痈┦滋?。 “她什么反——”楚侯清咳了一聲,聲音更是一沉,“她回了什么?” 小泉子艱難地俯首,“沒有只言片語?!?/br> 沒有只言片語?;纲砗龅孛虼?。他病了,她竟然問都不問,方才吃了藥壓下的一股郁火又燒了起來,沉聲道:“再說一遍,她難道便沒有任何回應?” 這一遍卻是問小泉子身后跟著的兩人,那兩人哪里看得出來孟宓的心思,回想了一番,孟宓確實不曾怎么擔心,也都一言不發,還像是擔憂他動怒,將身體伏得更低。 桓夙怒而提腳,這是小泉子意料之中的,伸直了腰背等著,豈料這一腳竟遲遲沒有下來。他驚疑不定,正要偷偷抬頭瞅一眼,豈料便聽到桓夙下階的腳步聲,他更是驚詫,而那個少年楚侯,已經負手下階,一頭披散未束的發幾乎垂落至腳踝,若非身姿挺拔修長,那背影美勝婦人。 桓夙這邊怒火未熄,險些親自到南閣樓質問那個沒心肝的孟宓,但病來如山倒,他身體尚未康復,太醫叮囑不得過度吹風,以免再度受寒,他一腔郁結惱火發作,宮人犯了錯被他挑中了機會從重罰了幾個。 小包子后腳攜了冉音跟來,冉音盈盈下拜,“王上,太后情況不好了?!?/br> 桓夙一愣,讓她起身,“說清楚?!?/br> 冉音暗中抹淚,“太后有頭痛之疾,但有衛太醫施針,都不曾出過大事,但這一次,這一次……” “母后的病,連衛太醫都無轍了么?”桓夙的臉色陰云密布,作勢又有一通火氣要出。 冉音不敢隱瞞一個字,“左尹大人煽動數十名官員當朝頂撞太后不說,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朝上之事,桓夙作為楚國之君,應當遠比冉音要清楚,可眼下他竟然病急亂投醫,問了冉音,話已出口,他忽地想起來昨日楚國大殿之上,左尹張庸指責太后“善yin作亂,擅權作歹”八個字,這些腐儒酸生叱責太后無非是后四字,桓夙當時沒有留意,眼下突然想了起來。 張庸似乎對太后衛夷之事有所洞悉,可他堂堂楚國左尹,再怎么位高也是外臣,何況他為人有浩然正氣,不像是會安插線人的宵小jian猾之徒,怎么會知道…… 他來不及細思,冉音又跪伏于地,聲色懇切:“太后請求王上移步一見?!?/br> ☆、20.純情 太后靜臥于重重羅帷之后,桓夙跪在榻邊,繡帳下探出來一只肌白如雪的手腕,輕輕地抓住了他,桓夙垂著眼眸,“母后?!?/br> 太后捕捉到他聲音里的啞然,喘息了幾口,嘆道:“夙兒第一日到我宮里來那日,也下了大雪,你凍得臉色通紅,宮里沒有人給你發放例銀,也沒有人疼惜你……” “是母后給兒臣熬了蓮藕羹湯,給兒臣加了錦袍?!?/br> 桓夙低著頭,聲音更啞。霞倚宮里里外外站了一群人,有陪伴太后多年的老人,還記得那日的情境,九公子夙單衣薄靴,臉色通紅地披了一襲雪花,被人領入當年的王后宮中,他乖巧而沉默,見誰都要行禮。單薄瘦弱的身板細細地顫著,廊下有人一聲諷弄的屑笑,原來幾位公子都趴在圍欄上等著看公子夙的笑話。 九公子眼瞼泛紅,他抬起手背揉了揉眼,沒有一個字。 太后當年也才不到桃李年華,皓齒如珠貝,由人打著傘,緩步而來,直到看見跪在宮外的年幼的九公子,忽地一把推開身后的侍女,匆匆地跑下石階,不由分說緊緊地擁住了他。 她直落淚,手掌輕輕拂去他發間的雪花,“夙兒,以后,你跟著我,我是你的母后,再沒有人可以欺負你?!?/br> 那是他短暫的七年人生里,除了母妃之外,第二個人,給他安全而溫暖的懷抱。 他始終記得。 “夙兒,”太后說一個字便要咳嗽一聲,她喘氣不止,勉力側過身,雙掌合攏握住了他的右手,“楚國是你的,江山是你的,哀家絕沒有任何妄念?!?/br> “孤知道?!被纲戆櫫税櫭?,他忽地轉過頭,“你們都退下!” “諾?!?/br> 很快殿中只留了這母子二人,衛夷對桓夙施了一禮,拎著藥箱默然離去。 “母后?!彼次兆√蟮氖?。 太后細聲道:“可是哀家有私心。我終究是先王之妻,也是依照楚禮迎入王宮的先王王后,世事不容于我與衛夷。哀家在朝一日,便能為自己與他多爭一段時日,我對不住楚國的列位先祖,枉顧了綱常法紀,可我……可我寧愿不要這太后之位,你與我有母子之名,可是這些年來,母后能說這些心里話的,也只有你了……” 桓夙點頭,“孤明白母后的難處,是父王虧欠母后與我母妃甚深。若非不得已,母后不至于此?!?/br> “楚國終究是你的,哀家再怎么強擰,也是越來越力不從心?!彼氖种杆砷_,緩慢地指了指不遠處輝煌精雕的妝臺,臺面工整嚴謹地擺放了一只箱篋,“那是你父王臨終前交托給我的印璽,有了它,日后你頒發政令,便會暢行無阻,上行而下效,無人再敢有反對之音?!?/br> 沒想到太后今日交代的竟是要將王璽還給他。 桓夙微愣,思忖之下,臉色一時慘白,他出了霞倚宮,見衛夷還跪在宮外,西風寒涼,檐外飛雪聯翩,桓夙眉宇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