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開門的是勖存姿本人。他有一絲驚喜?！敖〗??！?/br>
    “我回來了，我適才不高興是因為那戒指上的石頭太小?！蔽液芷届o地說。

    “姜小姐，對不起，你必須原諒我，因為我年紀的關系我的時間太少，我很愿意走正常的追求路線，但是——”

    “我明白?！蔽艺f，“但是你將你自己估價低，勖先生，你并不老，比我好得多了，我除出青春，什么也沒有?！?/br>
    “姜小姐，謝謝你回來?！彼⑿φf。

    他是那么鎮靜，感染了我。

    “你有——什么條件嗎？”勖存姿問我。

    “有。我要讀書?！蔽液唵蔚卣f。

    “當然。你在劍橋的圣三一學院?！彼f，“我會派人照顧你。我會在劍橋找一層房子——管家、司機、女傭，你不用擔心任何事?！?/br>
    “謝謝你?！蔽艺f，“你呢？你有什么條件呢？”

    “你有男朋友嗎？”他間。

    “沒有?！蔽艺f，“現在開始，一個也沒有了?！?/br>
    “你會覺得悶厭，我不會反對你正常的社交?！彼f。

    “我明白，勖先生，你會發覺我的好處是比其他的女孩子懂事?！蔽艺f。

    “你會不會很不快樂？”他不是完全不顧慮的。

    我笑一笑，“我想上街走走，你有空嗎？勖先生?！蔽铱粗?。

    “我公司里有事?！彼贸鲋北咀?，簽一個名字，把空白支票畫線給我，“到首飾店去另買一只戒指?！?/br>
    “謝謝?！蔽艺f，“呵，”我想起來，“聰恕約我明天與他見面，我如何推他？”

    勖存姿一怔，凝視我?！澳銘撝廊绾螒端??！?/br>
    我說：“但他是你的兒子?！?/br>
    “那有什么分別？”他問，“推掉他?！彼Ｒ煌?，“現在你是我的人?！?/br>
    我仰起頭笑。這使我想起梁山伯對祝英臺說：“……你，你已是馬家的人了……”我已是勖存姿的人了。

    “我開車送你出去?！臂么孀苏f。

    “謝謝?！?/br>
    在車子中他緩緩地說道：“我希望你會喜歡我?！?/br>
    “我一直未曾‘不喜歡’過你?！蔽艺f，“別忘記，在花園中，當我還不知道你很有錢的時候，是我主動勾搭向你說的話?！蔽业难劬粗懊娴穆?。

    “我會記得?！臂么孀宋⑿?。

    從此之后，他沒有叫過我“姜小姐”。從此之后，我是他的喜寶。我到此時此刻才發覺這個名字對我來說是多么恰當，仿佛一生下來就注定要做這種女人。

    “在此處放你下來可好？這區珠寶飾店很多?！彼f。

    我點點頭，下車。我跟他說：“我不會買得太離譜的?！?/br>
    他笑笑，“我早知道?！?/br>
    我悠閑地走入珠寶店，店員們并不注意。我心中竊喜，隨即又嘆口氣，把那張支票捏在手中，手放在口袋里，一種神秘的喜樂，黑暗罪惡的喜樂，左手不讓右手知道，一切在陰暗中交易。這是我第一次痛快地用錢，興奮莫名。

    我坐下。

    一個男店員向我迎上來。他問：“小姐，看什么首飾呢？”他微笑著。大概以為我會買一只K金小雞心，心面鑲粒芝麻般小巧的碎鉆。

    我問：“你們店里有沒有十卡拉左右全美方鉆？”聲音比我預料中恬淡得多。

    男店員馬上對我改觀，又不好意思做得太明顯。他答：“我找我們經理來，小姐請稍等?！?/br>
    我到經理室去挑鉆石。我對珠寶并不懂太多，結果選到的一粒是九點七五卡拉。全美，切割完整，但是顏色不夠藍。那經理說：“姜小姐，如今這么大的鉆石，十全十美很難的?！?/br>
    “我不相信?！蔽艺f，“我要十全十美的?！?/br>
    經理猶疑一會兒問：“姜小姐，你是付現款嗎？”

    我抬起眼?！澳銈冸y道還設有十二年分期付款？”

    “是，是?！彼闹幸欢ㄔ诹R我是母狗，“有一位客人口頭上訂一顆方鉆，倒真是十全十美，不過小一點?！?/br>
    “多大？”

    “八卡多?！?/br>
    “太小?！蔽艺f。

    “那么還有一顆，也是客人訂下的，十二卡多?！彼芍?。

    “拿出來瞧瞧?！蔽艺f

    那經理輕輕嘆息，去取鉆石，相比之下，先頭那一粒簡直成了蛋黃石。我說：“把這顆鑲起來，越簡單越好?！?/br>
    “小姐，鑲戒指你戴太大，你手指那么細，才五號?！?/br>
    “我喜歡戒指?！蔽艺f。

    “你戴起來鉆石會側在一邊的?！边@經理也是牛脾氣。

    我把支票拿出來，攤開?！拔蚁矚g側在一邊，只要敲不碎就可以，敲碎了找你算帳。多少錢？”

    他看見支票上的簽名，很錯愕。大概勖存姿這種流在外面的支票很少看到。他熟悉這個簽名。

    “怎么鑲呢？一圈長方的碎石——”他還嚕蘇。

    “什么也不要，在石頭四周打一個白金環，多少錢？”

    他把價錢寫在紙上?！拔覀兣c勖先生相熟，價錢已打得最低——”

    我已經把數字抄在支票上。我說：“如果退票，你與他相熟最好?！?/br>
    “小姐——”

    “快把支票拿去兌現，”我站起來，“趁銀行現在開門?！?/br>
    “是，是?！彼闹幸欢ㄔ诹R我是小母狗，我知道，一定。

    我離開珠寶店，去找母親。她的航空公司就在附近。我隔著玻璃柜窗看她，她正在補粉。剛吃完飯盒子吧?？蓱z的母親，我們都太需要安定的生活。

    離遠看，老媽還真漂亮的，寶藍色制服，鵝黃色絲中。我敲敲玻璃，第一次她沒聽見，第二次她抬起頭來，向我招手。

    我走進去坐在她面前?！袄蠇??！蔽艺f。

    “吃過飯沒有？”她問。

    我點點頭?！皨??！蔽野咽址旁谒稚?。

    “怎么了？”她很敏感，“有什么事？”

    “今夜又約好咸密頓？”我問。

    她說：“是的，我知道很對不起你，但我們馬上要動身……你明白的，你一直都明白?！彼悬c兒羞愧?！?/br>
    “當然，你管你去，我會很好，真的?！?/br>
    “房子只租到月底……可以延長……你需要嗎？”

    我搖頭?！拔铱梢酝脚笥鸭胰?，或是回倫敦，老媽，你擔心自己就夠，我會打算?！?/br>
    “我一直對你不起——”

    我看看四周，“噓——老媽，這里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