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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緯并不會因此便減輕猜忌之心,就在去年高緯剛剛誅殺了瑯琊王高儼。 “楊文衍,你就不一樣了。你雖然死了,可是你的兒子楊素,卻敢于為你在宇文邕面前掙一份追封的榮耀。即便宇文邕先是不予理睬,但楊素卻敢再三上書,不惜觸怒宇文邕。直面宇文邕欲要殺他,甚至敢說出給無道的天子做事,死是應該的這種話?!?/br> 蘭陵王說到這里狠狠灌了一口酒,他慘然地一笑,“楊素為何敢說,是因為他面對的并非無道的天子。宇文邕殺了宇文護,徹底掌控了朝局,他不只追封了你為大將軍,謚號忠壯,更是加封楊素為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你死了卻不冤,我就不好說了?!?/br> 云善淵在墓碑后聽聞蘭陵王此言,這些消息沒有那么快傳入北齊,或者說在北齊只有有心人才會關注,而蘭陵王則是那個有心人。 高緯與宇文邕都是皇帝,他們卻如此不同。 一個殘暴無能猜忌臣下,另一個卻勵精圖治有容人之量。 所以贏了此戰的蘭陵王過得惶惶不可終日,反而是死去的楊敷因為君臣相得而顯得更為幸運。 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后,云善淵確定了楊素已經把握住了那個讓宇文邕重用,可是又并非主動向宇文邕投誠的機會,那個她與楊素一直沒有找到的合適時機就這樣出現了。 楊素正是通過楊敷的死,讓宇文邕看見他的忠孝之心,如此不畏皇權的直言,更能展現出他品格純孝與敢于直諫的一面。 云善淵抓著尸體布包的手緊了緊,雖然她沒有親眼見證,但可以想象楊素能抓牢了這個機會,在宇文邕表現出了入目三木的悲憤之情。 楊素那份為父傷悲之情不是假的,可他也的的確確完美地利用了楊敷的死,獲得了宇文邕的信任,更是能夠以此加官進爵更進一步。這其中的復雜心情,怕是只有楊素自己才能深刻體會,而這也就是朝堂政事,真真假假難以分明。 蘭陵王說到這里也便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喝著手中的酒,最后朝地面上倒去,可是就當酒與泥土相接觸之際,他眉頭一皺,是聽出了其中的不對勁。墓地的土被人松動過,所以酒入泥土的聲音發生了變化。 蘭陵王猛然一震,酒意全消,他先是俯身一捏泥土,便知這土是剛剛被動過。不用多猜,只會是北周的人來到了鄴城想要帶走楊敷的尸體。 這人走遠了嗎? 下一刻,蘭陵王就朝云善淵躲藏的墓碑毫無保留地拍出一掌,因為他聞到了剛才一直都沒有注意到的淡淡腐尸味道。即便感覺不到那里藏匿著活人,但是他不可能放走一個北周高手。 云善淵左手拎起尸體袋子,便是急速朝后退去,沒想到最后時刻還是被發現了。她右手卻是也擊出了一掌,迎著蘭陵王的掌風而去,兩掌對沖激起了一片沙塵。 俄頃之間,云善淵整個人四周卻已經彌散起了黑霧,讓蘭陵王根本看不清她究竟是高矮胖瘦,更不知年齡性別。還別說石霧的這一招,對于隱藏身份挺好用。 “何方宵???你休想逃!” 蘭陵王直追上了黑霧,此人可以潛入齊國,更是能探聽到楊敷的墓葬處而不被任何人發現,今日不將此人除去,來日必成齊國的大患。 靜謐的夜里卻是響起了桀桀的笑聲,那團黑霧之中傳出男女難辨的詭異聲音。 “高長恭,你倒是膽大,敢在這里動手!這可不就是告訴高緯,正是你陽奉陰違葬了他下令扔到亂葬崗的敵國大臣。否則怎么解釋本該暴尸荒野的楊敷葬身于此,而你竟是還來祭拜他。你說這是不是因為高緯疑心太過,所以讓你身在齊國心在周了呢!呵呵——,如果高緯知道了此事,你還能看到來日的太陽嗎?” 第八章 云善淵此言一出, 蘭陵王進攻的動作停了那么一瞬。 高長恭怎么可能不擔憂高緯對他的猜忌。這些年以來,他時?;诤蕻斈昃故菍Ω呔曊f出, 在邙山之戰中, 他敢于沖入敵營是為了家事盡力,壓根就不害怕而倍覺親切,不知不覺就敢于深入敵營了。 他以國為家, 卻是大大地觸犯了高緯的禁忌,除了皇帝之外,臣子怎么能以國事為家事。只是,他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這些年來的斂財自污也不知是不是能讓高緯放松戒心。 當下, 這個鬼魅的聲音正是戳中了他心里最為害怕的那部分。 因為一念之仁,也是因為英雄之間的一份敬重, 他偷偷違背了高緯的指令讓人葬了楊敷, 但這絕不能讓高緯知曉,否則壓在他身上的那份猜忌會越來越深。 高長恭想到這里下了必殺之心,只有殺了眼前人奪回楊敷的尸體,才能將今夜之事徹底遮掩過去。 云善淵知道此言會激怒高長恭, 可她求的卻是高長恭愣住的那一瞬,有了這一瞬就能改變眼下的局面。 她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實力, 在硬拼的情況下無法取勝高長恭, 高長恭成名多年,他的武功當前在她之上,若是實打實地相搏, 她無法帶走楊敷的尸體。卻是能趁著高長恭走神的這一刻,狠狠地向著他揮出了一道真氣,直取他的胸口處。即便傷到不到他七分,卻也能傷到他四分,爭取了逃離的時間,當下她便是在黑霧中頭也不回地向前竄去。 今夜,在墳地與高長恭狹路相逢出乎了云善淵的意料之外。 她感謝高長恭埋葬了楊敷,但這不會讓她對高長恭手下留情。高長恭對楊敷有一分將領之間的相惜之意,可這也不會是高長恭放她一馬的理由。 他們之間立場不同,無論是誰都不會改變立場。 即便高長恭知道高緯對他有深深的猜忌,但他也不會倒向北周,更不會放過北周的一位高手。那就不必問誰對誰錯,只能問孰強孰弱。 云善淵在兔起鶻落之間,已經帶著楊敷的尸體飛出了百米之遠,而她絲毫不敢放松還要繼續向前逃。 在這荒郊野外并沒有一個好的躲避處,遠不如都城之中可以隨意找一處先避一避,可是現在折返鄴城也不妥當,雖然最危險的地方也能是最安全的地方,但萬一引起了守城軍隊的注意,她還要再想辦法帶著尸體出城,也是多此一舉的麻煩。 高長恭胸口一悶猛咳了起來,他立即反應過來卸去了這股真氣,卻并未因為體內氣息絮亂而放棄追捕。他可以確定這個盜尸者不除,將來必然是齊國的大患。 于是,他立馬就朝著前方緊追而去,在空氣中殘留著一絲極其淡的腐尸味,正是這絲氣味讓他得以追蹤盜尸者的蹤跡。 在前方急速而逃的云善淵,亦是想到極有可能是楊敷尸體的味道得以讓高長恭緊追不放,但她無法一邊以薄霧隔絕腐尸味,一邊以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