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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善淵確實不太習慣喜宴,回首過去,她吃過不少宴席,卻沒有一頓是喜宴。她沒有參加過新婚之宴,更未見過兩個相愛之人的喜宴。 她見過滿目的紅,卻是血的顏色,是滿門俱滅,是戰場殘尸,從未見過佳偶成雙的紅,從未見過紅燭高照的紅。 “石叔不希望這份紅能一直繼續下去嗎?濃郁的紅不一定會消散,也許它可以化作綿綿不絕之勢慢慢流淌下去?!?/br> 石霧輕笑了一聲,“我希望或是不希望,都不會改變西門的選擇。在他認定了自己的劍道之始,就沒有人能改變他的路。孫秀青不能改變西門吹雪,就像慕容秋荻不曾改變謝曉峰。若非要說一些變化,燕十三才讓謝曉峰感悟更多,但是謝曉峰也從未徹底轉變他的劍道?!?/br> 石霧說到這里看向云善淵,“聽聞你曾與葉孤城一戰,你覺得有人能改變葉孤城嗎?” 云善淵搖頭了,她不可能改變葉孤城,兩人之戰只是讓葉孤城更加認定了他的劍道。也沒有其他人可以改變葉孤城,這不是一份友誼,或者某日出現的一份愛戀就能讓葉孤城改變,除非他放棄心中的劍道。 但是,云善淵知道不可能。對于他們而言,不會為了任何人與事放棄所持之道。 “沒有人能改變葉孤城的劍道,他注定走在誠于劍的路上,有朝一日達到人劍合一的無我之境?!?/br> “因此也沒有人能改變西門,他得情也終將無情,這是你與我都無可奈何的事?!?/br> 石霧說到這里手中的桂花已經散落在地上,“小云,你來找我不是為了西門之事,何不說出來意?!?/br> 云善淵看著石霧,人前的石霧真真切切的站在月色之下,即便月色迷蒙,也能看清他的眼睛?!笆?,我見到他了,那個出現在黑霧中的人?!?/br> 石霧挑了挑眉,“哦?所以呢?你覺得我與他有所關聯嗎?還是說,你懷疑我就是他?!?/br> “你并不是他?!痹粕茰Y可以肯定這一點,這是她的直覺?!半m然你與他都會置身在一片薄霧之中,但你們相似卻不相同。人都有師承,我想請教石叔,你是否有一個同門師兄弟?” 石霧聞言笑出了聲來,他直視著云善淵,片刻過后才停下了笑,并未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小云,剛才我們說到了西門,他不會改變自己的劍道。我知你與他不同,但你也不會改變自己的道。謝曉峰曾說無情與有情,沒有誰比誰高貴,都有各自的艱難。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必須讓你做出二選一的選擇,一面是可以與心上人廝守到老,一面是領悟更高的道而離開此世,兩者不可得兼,你會選擇哪一個?” 云善淵看著石霧沉默了片刻,她復而看向遙遠的星空,摸著手腕上的玉鐲,表情淡漠地說,“如果只能二擇其一,我會選擇后者。白頭到老固然美好,可是在生死面前,只有破碎虛空才有資格談起相攜相伴。 選擇后者,不是不愛,而是明白相伴前行不是一個人的事,想要求一份天長地久,是雙方都要能有所悟。問道是我的選擇,可是一起走下去,不僅僅是一個人的選擇。我掌控不了對方的選擇,只能期望與相信他的選擇。他若能來,我定是滿心歡喜。他若不能來……” 云善淵沒有說下去,因為她也不知道,不知道與花滿樓在此生的分別之后會怎樣。她不會選擇主動離開,但是世事難料,誰知道天意如何。 她知道的是花滿樓之后,她不會再愛上第二個人了,不是心死了,而是人的情感只有那么多,并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石霧定定地看著云善淵,似乎透過了她看到了另一個人,他怔怔地笑了,“人不改其道,誰都沒有改。不是無情,只是做出了選擇而已?!?/br> 此言過后,兩人都沉默了。 等到一陣風吹來,石霧又變回了最初淡淡的神色,他再說話時,語氣已經是漫不經心,“我有一個兒子叫做玉天寶,你會見到他的?!?/br> 石霧說完這句,他的周身彌散開一股白霧,消失在了山坡之上。 云善淵不驚訝沒有得到明確的答案。 石霧既然這樣說了,她就會見到玉天寶,玉天寶的出現可能會帶給她一些線索。至于石霧為什么不現在直說,他從來都不是直言的性格。不過看石霧的樣子,玉天寶對他而言,還不如他對西門吹雪上心。 云善淵獨自回到了山莊之中,看到了獨自站在庭院中的花滿樓。 望月的花滿樓并不似平日帶著一股暖陽之意,這一刻,他是清冷的。讓人不禁疑惑,花滿樓熱愛著世間的一切美好,會是心如皎月,但這種心境難說是否已然也是心靜無波,不似在人間。 “七童,你怎么不去休息?” 花滿樓仰頭而向空中的殘月,“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我只是在想嫦娥究竟會不會后悔當年的選擇,只得在九天之上孤寂余生。小愈,你說她后悔嗎?” “悔與不悔沒有差別,我只能說選擇以丹藥成仙的方式不靠譜,這不是一兩顆丹藥就能達成之事?!?/br> 云善淵無法看穿花滿樓此時的心情, “問天本就不是一件易事,如果選擇了淬煉己身的艱難之道,那么本就明了高處不勝寒,也該是享受那份高處不勝寒。不過,高處不勝寒與相愛相伴并不沖突,誰規定問道之路,只能形單影只而行?” 花滿樓聽著,此時終是笑了起來。他走向云善淵,伸手撫上了她的頭發,輕輕捻下了一瓣桂花花瓣,又留戀地摸了摸她的長發,“回房休息吧,別再吹風了。酒后吹風,小心頭疼?!?/br> 云善淵看著被花滿樓捻下的花瓣,她也沒留心花瓣何時散落到了發間?!澳阋膊焕^續對月思考了?” “不想了。我就是飛到月亮上也不是為了嫦娥,再想那么多做什么?!?/br> 花滿樓牽著云善淵就往客房的方向走,等云善淵進了房,他再慢慢踱步回了自己的房間。屋內一片漆黑,他合衣躺倒了床上,閉起眼睛,放空了思緒,心里默念了四個字‘破碎虛空’。 ** 西門吹雪的婚禮之后,云善淵獨自前往京城,去見一見歐陽情。 自從在金陵怡紅院一別之后,兩人之間有過幾次通信,歐陽情在京城過得還不錯,她也邀請云善淵有空可以去京城玩,京城也是個熱鬧的地方。 然而,一個月后的京城里怡情院中,云善淵卻并沒有見到歐陽情,而是先見到了玉天寶。 “云善淵,你總算是來了,你這腳程也慢了些吧。收好了,我爹讓我給你的?!庇裉鞂氁姷皆粕茰Y就直接將一個錦囊交給了她?!拔以诰┏谴魤蛄?,見著你就能走了。送東西的任務完成,我也能好好去玩了?!?/br> 云善淵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