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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善淵希望她是想多了,但殘忍的事實是她終究晚了一步。 她連夜進入畢家山莊時,遠遠地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它飄散在空氣里,仿佛將四周的一切籠罩在血霧之中。從山莊入口處的守門人到院內各房畢家人,不管男女老少,年幼年長,無一幸免。 云善淵每走一步,都覺得她下一步會踩到鮮血中。她在倒地的人群中尋找活口,可是一次次感到的都是停跳的脈搏,再也不會出現的呼吸。 這是一場有計劃的規模性屠.殺,從尸體的傷口來判斷,很多人都是一劍斃命,能殺死全莊上下數百口人,會武功不會武功的人都死了,那么此事必然不會是一兩人所為,他們會是誰? 云善淵尋了一大圈,還是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畢道凡。 “畢叔?!痹粕茰Y搭上了畢道凡的脖頸,發現他還有微弱的脈搏,當即就毫不停歇地向他體內輸入了真氣,以圖能夠護住他的心脈。 畢道凡勉強睜開了雙眼看清了來人,“云小友,別費力了,幫我最后一個忙,馬上到苦無縣,四歲男孩,畢空。送他到……” 畢道凡說到這里,嘴中不住流出了鮮血,他拉住了云善淵的手,使出了最后的力氣,“到麻衣教找霍天,將他撫養長大,霍天都知道?!?/br> 云善淵的一個好字尚未出口,畢道凡已是用盡了最后一口氣,再也沒有了呼吸。她握緊了拳頭,半跪在地上,畢道凡的鮮血將她的衣衫徹底染紅了。血腥味充斥在空氣中,在鼻尖怎么也消散不去,耳邊還能聽到這些死不瞑目的亡靈在風中哀嚎。 此夜,涪城畢家嫡系旁支上下幾百口人無一生還。 云善淵合上了畢道凡的眼睛,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畢家山莊的。她見過殘尸,見過了無邊的黑暗之地,如今是到了見一見數百口滅門慘案之際了嗎? 這些人除了畢道凡之外,她其實都未曾謀面,但她可以想象出他們上一刻還過著平靜的生活,下一刻就全都死在刀劍之下。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就是江湖。 一腳踏入江湖,終生都逃不出了。 云善淵沒有回頭,她也沒有顧忌身上被鮮血浸透的衣衫,上了馬就直奔苦無縣。 畢空是畢道凡弟弟的小兒子,她聽畢道凡偶而提起過,畢空之所以沒有生活在畢家,是因為他并非是畢道凡弟弟的妻子所生。如今,畢家也就只剩下了那一個血脈。 畢道凡沒說報仇,沒說是誰血洗了畢家山莊,只說讓麻衣教霍天把畢空撫養長大,而霍天都知道。 云善淵腦子有些空,她不知道霍天是誰,麻衣教又在哪里,但現在是必須要先找到畢空。這是,她能為畢道凡做的最后一件事。 但是,今夜注定不詳。 云善淵快速奔走在山道中,行至一棵歪脖子樹邊時,她卻是猛然朝天一仰,身體脫離了馬匹,朝后急速退去。 只見馬的韁繩處斷裂成了兩截,一個黑衣人驟然出現在空中。沒人看到他是如何出現的,他就那樣如同生于黑暗般的出現了,他的手中有劍。 下一刻,黑衣人再度揮劍,這讓他周身的氣勢截然一變,是血的味道,他的劍是血,那比之整個畢家山莊的血腥味更濃郁的血腥味。 難以想象,世間竟有這樣的劍,它快到極致,劍出則見血封喉。 云善淵當即也是飛速地拔.劍,這一劍擋住了黑衣人的劍,竟是讓黑衣人眼中一亮。他宛如鬼魅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嘻嘻,這世間能接我十劍之人不過寥寥。你能數到幾?” 黑衣人再度揮劍,云善淵無法看清他的劍從何而至??赡苁菑娜魏我粋€方向來,如風如電,充斥著無邊的殺意,為的只是要了她的命。 云善淵可以感到此人的武功之高,雖然沒有到達水母陰姬的地步,但也相差不遠了。此時此刻,她完全沒有心思去猜測來人是誰,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盡全力地也揮動她手中的劍。 黑衣人語調古怪地在數數,在數到九的時候,他搖了搖頭,“可惜了,你是必須死的人!” 話音落下,他手中的劍鋒破了云善淵的劍勢,直取云善淵心口。 云善淵似乎能聽到劍鋒將至的聲音,就在這一秒或者更多的時間,她凌空微微一移身體,幾乎是不聞劍刺入身體的聲音,她就感到胸口一疼,而后看到黑衣人抽回了劍。 這一刻,云善淵的衣衫終是暈染上了她自己的血,讓那本就紅透了的衣衫更加血紅。也許,它紅的刺目,可在這個漆黑的夜里,血紅色是那樣不顯眼,猶如黑遮掩了紅。 云善淵向后一倒,墜落到了山崖之中。她臨閉眼前,看清了黑衣人的眼睛。那是太過古怪的眼睛。他的眼睛在笑,是有些癲狂的笑意,卻是清醒的癲狂,冰冷的笑意。 第十九章 被一劍貫胸口的痛, 有過一次,就不會想再嘗試第二次。 云善淵又有模糊的意識時, 就感到傷口處火辣辣的疼。她很慶幸正是她在凌空處微微一移身體, 才讓沒讓那一劍穿心而過,但是貫穿了胸口的傷也和致命傷沒什么區別了,血在不斷流失。 她山崖上墜下, 即便是在努力用輕功控制住了身體,但還是能感到這股下墜的沖力壓斷了好幾根樹枝。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她暈了過去。 這會能感到痛,說明沒有死成。 云善淵能感到自己是躺在一張床上,床不算柔軟, 更像是石頭那么硬,但這總比被暴尸荒野要好很多。此時她還能聞到米粥的香味。 難道真是墜崖不死定律?云善淵很難相信她有這份運氣, 若說是被世外高人所救, 高人又主動傳授與她一個甲子的內功,那這個江湖就要變成她不認識的江湖了。 此時,云善淵聽到了腳步聲。 來人將什么東西放在了一旁,就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那道猶如實質的目光注視著她, 然后一只手覆上了她的額頭,動作溫柔地讓人覺得那不是在測量體溫。而那只手是溫熱的, 但她的額頭卻覺得那只手的溫度偏低。 對了, 她這該是發熱了。 云善淵腦中還一邊分析著,劍傷引起了發熱,這是很常見的病癥。不管是不是發熱, 云善淵都想要睜開眼睛,看清目前的處境。 那只手離開了額頭,似是停頓了一會,才輕輕以手尖觸碰了她的臉頰,稍觸既分。 正在這時,云善淵終于盡力睜開了眼睛,眼前是楚留香有些憔悴的臉。她愣了一愣,即便是曾見過楚留香后背受傷到染滿鮮血,但他的模樣似乎總與憔悴無關。 楚留香見云善淵睜開了眼睛,他那顆久懸的心才終于落回了原位。然后,他迅速取過石桌上的杯子,將云善淵扶起靠在他的身上,將水遞到了云善淵的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