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也似有若無地往這邊瞄。

    頂著上頭的目光，她緊繃著神經，去看一邊的顧予臨。

    兩摞高高的教科書的掩映下，顧予臨把那只小青蛙放在書后面，緊接著，他伸出修長的食指，放在青蛙的尾端，輕輕用力——

    青蛙一彈一跳地朝江筱然這邊進發，跨過兩人桌子間那小小的間隙，穩穩停在她眼皮底下。

    他一臉正經，可紙青蛙的背上卻寫著：江同學，下課約嗎？

    那一剎那，江筱然腦子里冒出大寫加粗的一行字——

    偷！情！??！我！的！媽！

    在教導主任眼皮底下傳小紙條不是偷情是什么！

    “江筱然！”

    被發現了？！

    江筱然腎上腺素飆升，呼吸加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伸出手將那個小青蛙牢牢包在手里，無意識地吞了吞口水，這才敢掀起眼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主任。

    “??？”

    真怕他下一句就是“你手里包著的是個什么寶貝？給我看看”啊……

    氣氛凝結三秒。

    主任繼續說：“你是班上成績最好的，平時要多起表率作用，帶領大家一同進步?！?/br>
    她小小松了口氣，清了清嗓子，正派地回答：“好的老師?！?/br>
    等到教導主任走了，威嚴的余溫尚存，班上一直沒人講話，只有筆尖觸紙的“沙沙”聲。

    江筱然也疊了個青蛙，寫好字，一蹦一跳地彈了回去——

    “不約，叔叔我們不約?！?/br>
    顧予臨眉尾一挑。

    又疊了一個，彈過來。

    “不約也得約?！焙箢^還畫了一個惡狠狠的表情。

    迫于顧予臨的“yin威”，兩個人當然是約了。

    吃過晚飯，又急匆匆趕回班，準備上晚自習。

    晚自習時兩個人很有默契，沒怎么說話，認認真真聽課做筆記。

    下了晚自習，顧予臨送她回家，學校里兩個人沒有牽手，一出校門，顧予臨立刻在前面把手平抬起來，江筱然就飛奔過去把他挽住了。

    往前走了一段，她才發現今天是圣誕節。

    不遠處的街市燈火通明，叫賣和喧鬧聲把夜空填滿，有人推著熱氣騰騰的食物，熱氣一寸一寸往上蒸騰，溫暖又熱鬧。

    “去看看？”顧予臨換了個姿勢，摟著她的肩膀。

    “好啊?！?/br>
    買了幾串關東煮，江筱然正在認真地和食物做斗爭，就被顧予臨推進了一家店子里。

    門把手處的風鈴搖搖晃晃，撞出一段清脆的樂章。

    店里很暖和，人也很多，被貼滿了麋鹿和圣誕老人。

    他指著墻上的圍巾問她：“想要哪一條？”

    聲音被這個夜晚一渲染，竟然蘇得讓江筱然有點腿軟。

    “那個……上面的那個白色的?！?/br>
    這面墻上掛滿了圍巾，樣式很多，也很漂亮。有很多情侶在這里選圍巾，選到了就用一邊的桿子把圍巾自己收下來，可是人這么多，桿子也只有一個而已。

    男朋友們正費力去取被選中的禮物，可顧予臨長得高，手長腿長，只是微微墊了墊腳，就輕松地把圍巾取下來了。

    因為這個動作，他細瘦的腳踝若隱若現。

    江筱然想，怎么會有這種人呢，從頭到腳都是自己喜歡的樣子。

    顧予臨取好圍巾，在手上纏了兩道，用手掌心往兩邊一擴，就把圍脖套在了她脖子上。她皮膚白，被冷光一照，就顯得更加白皙清透。圍脖是用白色和淡粉色的線織起來的，襯托之下，又給她加了幾分少女的俏麗。

    他的眼光還不錯。

    許是他的目光太直勾勾，她摸了摸圍脖，問他：“好看嗎？”

    他點頭：“很好看?！?/br>
    “你不買一條嗎？”她停了一下，又看著一邊的針織工具說，“算啦，我給你織好啦。你要什么顏色的？”

    他笑：“你選吧?！?/br>
    她選了白色和藍色的線，買完線之后，兩人又一人買了對手套。

    簡單的情侶款。

    付完錢之后，她要戴手套，卻被他一把攔住。

    “你現在不是有暖手的么？”

    她微怔，很快反應過來，笑著拉著他的手，揣進他口袋里了。他的手是熱的，很大，剛好能完全包裹住她的手掌。

    這讓江筱然莫名想起上一世，她是怎么一點一點愛上他，又是怎么樣向別人安利他，怎樣在簽售會上跟他手掌交握……

    那實在是太過震撼的觸感，那怕人生已經回轉一世，可只要想起那個場景，江筱然依舊覺得胸腔中激蕩著自己也說不清的情緒。

    “在想什么？”

    顧予臨察覺到她的失神，握緊了一下她的手。

    “在想……”她停了停，措辭道，“遇到你，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br>
    被你吸引，因你成長，最后重生到現在，來陪伴你。

    因緣際會，就像是被人畫的一個圈。

    “遇到我？”他笑，“我遇到你，不也一樣？”

    她搖頭：“不一樣，我比較賺一些?！?/br>
    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很賺，假如沒有重生這個機會，現在陪在他身邊的會是誰？僅僅連想都不敢想下去。以前她是粉絲，她明白自己和愛豆之間隔著多少的距離，也很清楚他的戀愛他的人生同自己不會有任何關系，就像是她們常常點醒自我的那句話：他會娶任何人，就是不會娶你。

    可人是這么貪心的動物，一旦靠近了就想奢求在一起，在一起了會回想他的前任，假如沒有前任，居然還會吃他上一世的飛醋。

    真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她把臉從圍脖里探出來，質問他：“誒，顧予臨?！?/br>
    “嗯？”

    “要是……要是沒碰到我，你會跟什么樣子的女生談戀愛？”她有點好奇，上一世的他談過幾段戀愛，喜歡什么樣的人。

    顧予臨似乎被這個問題問住了，江筱然想起他上一世在綜藝里說的自己的擇偶觀，這才惡狠狠地說：“我知道。你喜歡美艷型的，最好不要比你矮太多，身材好一點，膚白貌美腿細胸大，大眼睛小臉，最好在事業上能理解你，不要隨便吃同組女演員，啊不是，同學的醋。做菜好吃，笑起來溫柔，會在你下班之后安靜等在家里，等你回來吃飯?！?/br>
    她說的太一本正經了，而且越說臉越臭，好像他真說過這種話，還背著她養了個小三似的。他無語凝噎：“你在胡說什么？”

    又比了比頭頂在自己胸口的她，手在胸口敲了敲，他轉換目標，捏住她右臉臉頰：“你前面說的這些，哪一點你是沾邊的？”

    “就是??！”她鼓起臉，讓他沒有rou可以掐了，她哼道，“所以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不敢不敢?！彼?，又伸手去捏她的耳垂，“怎么，你現在這么跟我鬧，是想讓我在這里讓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