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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蒙汗藥下重了?!鄙徯潘坪踹€在回憶,“劫財劫色,嘖嘖嘖,念西遼漠那一代黑店尤其多啊?!?/br> “你去索個命順便還要看人劫財劫色嗎?”陸風渺看著她,似乎有點好奇的樣子。不過說來蓮信去索命順便參加了個婚禮他也是見識過的。 蓮信微窘的樣子的確比她索命一本正經時要添了許多生氣。 “誒,我怎么會被人封到棺材里???”蓮信有些正色道,輕易掩蓋掉嘴角的一絲狡黠笑意。 陸風渺還很好奇的話題就這么被敷衍過去了。 但是有時候不得不說,職業會對一個人產生很大的影響。天天耳濡目染傷痛死亡,蓮信似乎產生了對痛苦回憶的天然屏障。 陸風渺又舀了舀手里的藥,也不提之前的玩笑話,表情有點凝重:“聽說過瀾往尸蝶嗎?!?/br> 細微的水聲顯得屋子里靜得出奇。 蓮信瞬間白了臉色。她做鬼差才短短幾百年,很多大事件都是從酆都的長輩或者一些典籍了解到了。偏偏就有這瀾往尸蝶。 近三千余年來酆都遭遇過三次鬼魂浪潮。巨量的亡魂涌向地府,酆都幾乎寸步難行,奈何橋上趕往轉生的魂魄幾乎壓塌橋體,連忘川也壓不住殘魂怨氣,血色越發濃郁。酆都尚且如此,更妄論人間如何尸橫遍野,處處鬼哭了。 一次,便是那墮仙雪染,奇毒瘟疫,瘴氣妖蟲,應了她那句殺盡凡人。再有,是那最后一位上古神祈羽化于凌虛天,天劫浩蕩了三界,那時蓮信才剛剛化形,不知天劫何等威力,人間幾乎灰雪血河,就連酆都也難逃劫難。在這兩處之前,便是這產于人間禍害三界的瀾往尸蝶了。 傳說瀾往是蠻夷的一位王。此人不好權術,更不顧及百姓生計,嗜殺好血,與周邊國家征戰一旦攻下城池勢必屠城,且必是酷刑。 從城內百姓到城外木樁上掛著的腐尸枯骨,有時只是一線距離。 當然這位瀾往也死于了非命,一顆藥丸,縱情聲色,正是那牡丹花下死,可他的兒子還是怕他這個風流鬼過得不夠快活,所有不曾生育的后妃侍妾,再加上四處搜刮的千名少女一起為了這個殺孽無數的地獄囚徒殉了葬。 水銀可保持尸體不腐,卻致死緩慢。因為抽搐而極度扭曲的肢體,就這樣被強行壓正不惜掰斷骨骼關節。鮮嫩的脂粉被勻到青白泛著大片紅疹的尸面上,她們面朝著這位傳說中的無比英勇的王就此長眠。 漆黑遼闊的地宮,寶物成山,無數殉葬者靜臥四周。他們從來不是作為誰的附庸而活,卻是因之而死。那些人說是他們追隨著去地下服侍他們的王,難道不覺得可笑嗎? 服侍殺身仇人?如果有靈,必將他碎尸萬段罷了。 葬在哪里?五英山。有占士說此乃龍飲水之地,風水極好。自然于英靈,滋長靈氣福蔭后世,而于怨念邪祟,惡鬼兇魂而言,也沒有比此處更適合造化孽障的了。 何止三千尸骸,白骨擎天,水銀蒸發出的毒氣沒能消滅盡萬千尸蟲,反而集無盡怨念為一身,煉出了一對絕無僅有的尸蝶來。一雄一雌,流淌著斑斕光彩自墓xue飛向了人世。 怨念,欲望,情仇,此時都化作了耀眼彩光,帶的卻是殺絕的戾氣。 瀾往尸蝶最為駭人之處,便在于所見之人無一幸免。雌雄雙蝶結伴飛行之時,目不可見的微小蟲卵便已經彌散在了周圍的空氣之中。敢問何人無欲望?何人無愛恨?如此一來便幾乎從來無人可以幸免。 死狀慘烈,言語空洞。以寄主血rou筑繭,幼蟲生于兩瞳,喜食腦漿,待到化繭成蝶之日,寄主便只剩下空殼一具了。它們會驅使寄主尋找一狹窄隱蔽之處,以便結繭。自染上蟲卵至化尸成繭,不過一日。常人往往早上染病,中午便覺胸中似乎五臟碎裂,晚上就只??諝ち?。但這尸蝶其實一直只有兩只延續罷了,除最早育成的雌雄雙蝶外,其余再生尸蝶并不能產卵延續,最多活不過一個時辰。但若是能撞進其他常人或者完整尸體體內,便可重生。 但就在這短短四日內,往往方圓百里皆毫無人跡了。滿地干癟無目的尸骸空殼上,飛舞著無數斑斕彩蝶,那些流光卻逐漸暗淡,最后變作褐色紙片一般墜在地上。而母蝶也從此毫無蹤跡。 傳說瀾往尸蝶只現身過兩次,但每一次都帶來了無盡血難。 所以她遇到的便是這絕煞的尸蝶?蓮信目光失了神,但她遇到的絕非母蝶。自己體內的尸蟲是怎么解的?母蝶又在哪里? “把藥喝了吧?!标戯L渺見蓮信失神,緩聲道,“尸蝶三日內必定不會現身,先將身體養好吧?!?/br> “尸蟲去哪了?”蓮信一雙眼睛掙得很大,里面是陸風渺絕塵的樣貌。 陸風渺站起身來:“死了?!彼f的清淡,全然不提他是如何渡蟲過腹,又是如何任那尸蟲肆意啃咬,最后死在了他的血里。 那尸蝶堪稱滅世,幼體自然兇殘異常,臨死更加暴虐,各中痛楚,無以言說。 陸風渺抱著蓮信回了兩房山,額角居然也滲出了一絲冷汗。他雖人間行走千年,不好修煉,到底畢竟升了神階,已有創靈造世之能,他一向無心于此,卻也不曾想到會奈這小蟲何。到底是神血,它掙扎到了極點,也就湮滅了。 然而他摟著昏迷的蓮信,坐了整整一夜。 他所受的痛苦,她一人如何在漆黑棺木里獨自承擔?他只是去凌茗仙島尋味藥材,不想回來時已是此狀了。 她的藥里自然下了極重的鎮痛成分。 曼陀羅花籽有劇毒,食之活不過一日,但它也是鎮痛良藥。他以毒性稍弱的曼陀羅花輔以川穹、桂枝、側柏葉、細辛等藥煎做一劑,與蓮信服下。 她修的本非仙法,陸風渺若是強行施用過多法術反而易使她走火入魔。而他的醫術已是登峰造極之境,如此更利于蓮信修養。 下得極重的曼陀羅花護得她一夜安穩,他卻不能放下懸著一顆心。 若是千余年前的陸風渺,必定不會開出這樣的藥方。 他懷里那看起來睡得安穩的少女,微涼的體溫,沒有一絲脈搏。他的目光有些黯淡,她留下的印記,到底銼骨難銷。 雪染與他學習醫術,卻是十分鉆研于各類毒物。 陸風渺知道了此事并不多問。 后來雪染曾笑著問他,毒與藥有何分別。陸風渺說沒有分別。雪染笑意愈深,得良師如此,何須多言。 她極是擅長用曼陀羅花,或許因為曾經深受傷痛之苦的緣故。 毒用得對了,便是藥。藥用錯了,也是毒。陸風渺何嘗不知此理,但他當時也還習的是生前的那套醫術,于毒物方面并不擅長。 說來也是令人嘖嘖稱奇,醫仙之徒,所行卻是用毒之術。但是陸風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