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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去世了吧。 這時候,路邊駛過一輛黑色的汽車,車速極快。原本在路旁一個玩耍的孩童,卻忽然追著滾落的球向路中間跑去,眼看著就要被汽車碾壓了,孩子卻只顧著追那顆球。 畫面仿佛慢鏡頭一般,站在一旁的女孩猛地甩開背上的大包,撲到了孩子的身上,把他推到了一邊。女孩纖弱的身體被撞得飛了起來,然后又重重地落在路邊謝府鎮門的石獅子上。汩汩流出的鮮血染紅了獅子,還有路面。 “少,少爺,撞到人了!要,要怎么辦?”車上的司機慌亂地跑下車,到后門的位置緊張的問道。 “是我要你快點開的,你怕什么,”一個冷酷到幾乎沒有溫度的聲音從車內傳出,車里的人推開車門,走了出來,看到地上從袋子里散落的剛彈好的棉被,還有濺到石獅子上的血,皺起劍眉,“一個棉花廠的女工而已,你找到她的家人隨便給點錢打發了吧?!?/br> “她,她好像還沒死……”司機跑到女孩的旁邊,看到她還在掙動。 女孩努力的抬起頭,少爺卻站在原地根本沒有過來的意思。女孩的嘴唇翕動著,眼睛看向少爺的方向,瞳中似乎閃動著小小的火苗,還有一點點希冀。她伸出了一只鮮血淋漓的手。 “獅子都被弄臟了?!鄙贍斂粗{子,喃喃自語了一句,隨后一步也沒有回頭的走進了謝府大門。 女孩眼中的神采在一瞬間消失了,嘴唇顫抖著失去了血色。甚至連她剛剛救助的孩童也不知去了哪里,她只能無力的躺在地上,身體的熱度一點一點的流失。最終,她閉上了眼睛,結束了年輕的生命。向前舉著的那只手也啪嗒一聲,垂落到了地上。 一瞬間,這條原本喧鬧的街上,似乎就只剩下這個畫面。單薄瘦弱的女孩躺在地上,四周都是鮮血,她孤單無助,一個人躺在那里。沒有一個人伸出援手,沒有一個人幫助她,這個世界只剩下她自己。 阿久捂住了嘴,眼淚涌了出來,不忍再看。大概女孩從來沒有想過這么殘酷的重逢方式吧。 第88章 帝江(四) 阿久分明聽到,在跨過門檻的時候,少爺帶著欣喜的聲音向著里面低低地說著:“小笛,我回來了,我們一起去國外學畫!” 彼時,他的女孩,小笛卻被他的車撞了,正孤零零地躺在門口冰冷的地上,在垂死之際向他伸出手。 真是莫大的諷刺,不知道那個少爺知道實情之后會怎樣。阿久只能默默的看著這一出人間慘劇的發生,卻無法阻止。女孩尸體被司機用破席子一卷,不知道扔去了哪里。地上的鮮血也被沖洗掉了,但石獅子上的血卻仿佛洇入其中了,根本沖刷不掉。 阿久想跟過去看看,卻發現根本走不出這個門口,像是有無形的手把她擋住了。她只能靜靜地繼續坐在門口等著。 “真是賺到了,那女孩竟然沒有任何親人,這賠償款就落到我手里了!”面容猥瑣的司機手中拋著一個錢袋,嘿嘿笑著。 下一幕,司機從眼前消失了,出現的是之前的那位少爺,他面容憔悴,衣衫不整,眼眶發紅,看上去有些猙獰。他手里拽著一個小廝模樣的男孩子。 “初一,你告訴我,小笛究竟去了哪里,她和江大嬸怎么會被趕出去的?”他大聲的叱問著。 “少爺,我不敢告訴你,夫人他們也不準任何人透露消息給你知道。小笛她被少爺傳染了肺癆,然后夫人和小姐就把她們娘兒倆趕出去了。后來小笛和江大嬸就在棉花廠做女工為生?!背跻幻媛丢q豫,咬了咬嘴唇繼續說道,“前兩天,江大嬸去世了?!?/br> “那小笛呢,小笛在哪里?為什么她們一直裝著多善良,去捐款去廟里布施,最后卻容不下一個女孩!小笛!小笛在哪里,告訴我!”少爺咬牙切齒,幾近瘋魔。 “小笛應該還在鎮上的棉花廠做女工吧,前幾天我還看到她的?!背跻挥行┖ε碌拇鸬?,少爺的表情真的好可怕。 少爺瘋了一般地沖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阿久直直地站著,嘆了口氣。 終于少爺又沖了回來,他呆呆地在門前徘徊,隨后走到還沾著血跡的石獅子前,愣愣地立著。然后他蹲下來,顫抖著手,順著血跡,一點一點的摸著,動作是那么輕柔,仿佛他的愛人正站在那里。 隨后他又站起來,踱著步到了那曾有一大灘鮮血的地方,他躺了下來,地面是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冰寒刺骨。他的女孩,他的小笛,是不是就躺在這里,痛苦地掙扎著,向他求救呢。 而他……而他根本連一眼都吝嗇施舍給她! 少爺躺在冰冷的,血跡仍有殘留的地面上,緊緊地捂住臉,發出了野獸般的哀嚎聲,聲音穿透了夜色,他的指縫之間,溢出血色的淚水…… 最終,少爺的身影也從阿久的眼前消失了。阿久轉過身,看著朱紅的大門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褪色,變得殘舊破敗,像是未經修繕的古建筑,謝府那兩個金色大字也變得暗淡。 吱嘎,門再一次打開了。出來的是一個小男孩,那是小時候的少爺 。他有些拘謹地看著阿久。 阿久的眼神和他對上了,他又有些膽怯地移開。這個小孩好像可以和他互動啊。阿久走上前去,向他打了個招呼。男孩雖然害羞,卻沒有跑開。阿久玩心大起,伸手想要握住小男孩的手,卻發現自己的手竟然突兀的穿了過去。 仍然是幻象嗎,自己面對小男孩,感覺就像是面對著3D投影出來的人物。雖然會有眼神的交流,但是不說話,就只是坐在阿久的身邊。阿久也拿他沒有辦法,反正也走不出去,她也就坐在小男孩的身邊,就那樣等著。 終于,小男孩好像鼓起勇氣一般,從衣服內側的一個口袋,掏出來一個信封。 又是信封,這次還是肖像畫嗎。小男孩伸出手,有些羞怯地把信封遞給阿久。阿久從善如流地接過信封。這個信封卻不是幻影,而是真實可以觸摸到的。阿久隨即就拆開來看。米黃色的信封上面印著別致的小花,信紙則是淡紫色的,透出縷縷清香。 【花還有畫像,你還喜歡嗎? 小笛,對不起?!?/br> 偌大的信紙上,就只寫了這兩句話。沒有開頭,沒有落款??赐晷藕?,信封和信紙就幻化成飛舞的紫色花瓣,然后環繞著飛上天空,不見了。 這次,遞信的小男孩沒有消失,而是在她看完信后,拿出了紙筆,又遞給她。 “給我的?”阿久有些驚訝。 小男孩點點頭。 “是讓我回信?”阿久想了下問道。 小男孩繼續用力的點頭。 寫些什么呢,阿久有些頭疼。她現在勉強有些看出來了,她會被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