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輝走到了馬思思的面前，打量這個二十出頭化著淡妝，看起來很樸實的男孩子，“馬思思——你認識盧棟嗎？”

    “誰？”

    “程紫的妻子?！?/br>
    “你說程紫的妻子我就知道了，我記得臉叫不出名字?！?/br>
    “哦?！鄙蛎鬏x點了點頭，“你前面說過你只見過她一兩次，是吧？”

    “是的?！?/br>
    “你平時除了做前臺還做別的工作嗎？”

    “嗯……”

    “老年公寓是你表姑開的是吧？”

    “是的?！?/br>
    “我去相關部門調閱過員工資料，在冊的員工是二十人，登記入住的老人是一百二十人，老人絕大多數是失能、半失能，需要特殊照顧和護理，你們能忙得過來嗎？”

    “還好，有義工什么的幫忙?！?/br>
    “可是義工多半是周末或是假期的時候來得多，平時來得少，是吧？更不用說二十人里面包括保潔、保健醫、萬能工、廚師、幫廚，還有你這個前臺，真正的護理人員十三個人？”

    “不是的，忙的時候除了廚師和幫廚我們每個人都會去幫忙?！?/br>
    “你每天會離開前臺幫忙多久？”

    “這個……不一定，看看忙不忙，有沒有突發狀況?！?/br>
    “這么多老人，每天都有突發狀況吧？據我所知，你每天至少有兩小時左右是不在崗的，比如三餐時間、洗澡時間……”

    “是的，這些都是我要幫忙的，畢竟是我表姑的生意……”

    “你離開的時候前臺誰看守？”

    “沒人?！?/br>
    “這是我的調查員昨天拍到的照片、這是前天、這是大前天……”沈明輝拿出照片，都是前臺空無一人，聯絡簿就擺在前臺靠近電話的面板上，“這個距離，成年人一伸胳膊就拿到了，翻閱拍照也用不了多長時間，實際上我的調查員拿到了你們公寓所有入住老年人家屬的電話?！?/br>
    “不可能的，被拿走了我們一定會發現的，有監控……”馬思思搖頭。

    “他一連拿了四次，你們發現了嗎？”沈明輝將所有的照片甩在他的面前，“現在你敢像剛才一樣肯定地說盧棟不是從你那里拿走了聯絡電話，從而發現了程紫的行蹤？”

    “這個……”

    “我替你說了吧，你不知道?！鄙蛎鬏x揮了揮手，“我沒什么可問的了?！?/br>
    超市的老板是個健壯的中年婦人，穿著得體的套裝，氣質雖市儈些，但整體給人的感覺還是憨厚善良多些。

    “請問冬至節那天，程紫幾點下班？”

    “我來之前翻過排班表，那天程紫是白班，他家里有小孩子，我們挺照顧他的，一般情況下不給他安排晚班，三點半下班?！?/br>
    “他有說過會買東西嗎？比如過節的物資什么的?！绷钟乱泱@訝道，“按道理來說如果他直接回這的話，案發時間他應該在家里?！?/br>
    “不清楚，我們超市有日雜有員工折扣，隔夜的面點啊、熟食啊、快過期的食品、有點不新鮮的蔬菜、rou類什么的，都是三折優先員工的，程紫生活困難買過很多，冬至節前一天他還買了一堆，說要回家過節用?！?/br>
    “也就是說你認為他沒有必要去別的地方買東西？”

    “沒有，我不知道他下班之后都去了哪里，他話很少?！?/br>
    “如果我說他下班之后回家了，但沒有開車，而是坐地鐵換乘公交車你相信嗎？”

    “這個……我不清楚?！?/br>
    沈明輝忽然覺得頭皮一陣的發麻……

    “法官大人，就在昨天我們拿到了幾份監控證據，分別是地鐵、公交和程紫家附近的攝像頭拍到的，根據攝像頭顯示，他在下午四點四十五分已經回到了家里?！绷钟乱懵冻隽艘唤z微笑。

    “抗議！”沈明輝站了起來，“檢方沒有按照要求將相關證據分享給我方。你們這是搞伏擊！”

    “對不起，我也是在上庭前剛剛拿到的證據，已經按規矩在8點交給了你方?！?/br>
    叢欣拿出手機給沈明輝看，確實在早晨八點鐘，檢方又送到律師行一車的資料，沈明輝他們是直接上庭的。

    “法官大人！”沈明輝看向法官。

    趙法官招了招手，“近前說話?！?/br>
    “法官大人，根據最高法院的司法解釋和相關判例，檢方并沒有犯錯?！绷钟乱銚屜日f道。

    “法官大人，他是在侵害我當事人被辯護權！”

    趙法官嚴肅地看著林勇毅，“在最高法院拿出新的司法解釋之前，我確實拿你們這種行徑毫無辦法，但我僅代表我個人明確的告訴你，到目前為止我對檢方印象極不好！如果再有下次，我絕對不會饒恕你的這種小人行徑?！?/br>
    法官說出小人行徑，是非常嚴重的指控，趙法官確實古板、保守，但他也是守規則、重規矩，非常重視程序正義的一個人，林勇毅的小聰明在她看來是非常令人不恥的。

    她看向沈明輝，“雖然檢方的行為非常令人不恥，但按程序和相關法律她們并沒有犯錯，法庭接受他們的證據?！?/br>
    沈明輝也只能無奈接受，現在雖然政府和議會是民主黨的，最高院依舊是保守黨的天下，十一位大法官占據了六席，保守黨本來就是傾向于檢方的。

    林勇毅將所有的證據呈現在陪審團面前，“程紫在警方面前宣誓對案發經過供認不諱，現在看來是滿口謊言！而無辜的人是不會撒謊的！檢方不再承認他在警方面前的供述?！?/br>
    沈明輝用手指敲著桌子，不承認也好，現在時間線對他們有利——“鑒于目前的情況，辯方希望法庭能跳過另一名證人，直接進入交叉詢問本案嫌犯程紫的環節?！?/br>
    “檢方？”法官看向林勇毅。

    “同意?！?/br>
    在謝過超市老板作證之后，程紫被帶上了證人席，今天他穿了一套月白色底白格子長袖薄絨連衣裙，白色針織長襪，黑色包頭鞋，化著淡妝，頭發束成馬尾看起來乖巧又年輕。

    任何人看著這樣的他，都不會把謀殺、家暴，這樣可怕的事情跟他聯系在一起。

    “鑒于程紫自稱失憶，之前又對警方撒謊，檢方會將其視為不配合嫌犯?！绷钟乱阏f完來到了程紫面前，“你好，程紫，請問你的年齡？”

    “十……二十八歲?！?/br>
    “姓名？住址？”

    “程紫，家住在……”程紫咬了咬嘴唇，報出了地址。

    “今年是哪一年？”

    “2017……不，2018年?！?/br>
    “嗯，不是2007就好，這些信息是你從哪里獲取的？”

    “別人告訴我的?！背套闲÷曊f道，他看著林勇毅，明顯露出了畏懼的神色。

    “我沒聽清?！绷钟乱懵蕴岣吡寺曇?，向前湊了湊。

    程紫嚇得使勁兒向后躲，可證人席只有那么點地方，他沒有什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