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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恍若黃粱一夢。 聽聞兩百年前,冠蓋滿京華的京城曾經出現了一個姓蘇名子建的皇商,在京城一帶都十分有名。 又聽聞蘇子建一生未娶,后繼無人。而他孤獨一生,只與一名孫姓女子有關系。 蘇子建,京城開封人士。年輕時路過龍城,與龍城孫家家主結識,后來愛慕其女孫氏,遂與之定親。郎才女貌,這本該是一對璧人,誰知后來聽說孫氏性情大變,白天不愿意見人,入黑之后便到處游蕩,經過龍城的捉鬼天師說他看見有黑氣縈繞在孫府之中,宅中必定有人已被惡鬼纏身。 孫府是百年積善之家,古往今來積善之家福澤延綿,妖魔鬼怪見到了也會有避開之心,瘟疫之年瘟鬼也會繞道。而能在孫家停留的惡鬼,也必然不是尋常角色。張天師說孫家姑娘性情大變,或許與在孫府落腳的惡鬼有關系,勸說孫家家主切勿情感用事,當以大局為重。 恰逢此時,孫家的莊園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到了收獲季節,竟然顆粒無收。人人都說那是孫家包庇惡鬼觸怒了上天,因此莊園才會面臨此劫難。衰敗之相已現,恐怕孫家氣數將盡。 莊園有突發之事,家宅又不寧,孫家家主在外奔波在家也不省心,身體每況愈下。此時蘇子建作為孫家未來的女婿,當仁不讓出面幫忙主持大局。屋漏偏逢連夜雨,此時又發生了孫氏的貼身婢女慘死后院之事,婢女的心肝皆被人以五爪挖出,死狀凄慘。 蘇子建聽聞此事,擔心未婚妻孫氏受到驚嚇,連忙前去安慰,卻不料撞破了孫氏正在生吃婢女心肝的場景。 此事不僅是蘇子建大為震驚,就連孫家家主也因此深受打擊,一病不起。 事已至此,除了向那位張天師救助,已別無他法。 張天師一口咬定孫氏已死,如今活著的孫氏,不過是附在孫氏rou身上的惡鬼。因為孫氏已死,惡鬼想要以孫氏的身份活著,便得生吃人的心肝為自己增添生氣,才能保證自己的魂魄可以長期附在rou身之上。想要除掉惡鬼,必須要將孫氏沉入江中溺死。 蘇子建對未婚妻一往情深,聽到此時,痛不欲生??蓱z那孫家夫人,丈夫臥病在床,女兒又這般下場,當場就暈厥了過去再也沒有醒來。 “蘇子建此生無能護心愛的女子周全,還讓兩位孫家夫妻兩人白頭人送黑頭人,心中本就十分難過。而他本人對孫氏,愛之惜之唯恐不及,雖然她魂魄已不知被惡鬼逼往何處,但rou身未死,而他為除惡鬼,竟還要令自己曾經心愛的女子rou身殞滅。生前身后名,孫氏在世時蘇子建沒能護她安好,死后也不能成全她的身后名,他認為此事自己難辭其咎,因此在孫家夫妻的病床前立下重誓,終身不娶?!?/br> 夏安淺聽著黑無常的話,面無表情。 黑無常眼睛盯著她,語氣有些耐人尋味:“蘇子建此人,倒也算是個癡情人,安淺,你說是嗎?” 夏安淺沒有吭聲,因為她想知道的,黑無常還沒說。 黑無常望著她面無表情的模樣,笑了笑。他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什么不管是他還是白無常,都查不到關于夏安淺的事情。而這一次,他似乎順藤摸瓜,無意中卻發現了些什么事情,也實屬意外,并非是他一定要揭人傷疤。 “孫氏,名紫菡,是龍城孫府家主的掌上明珠,在她的尸體沉入河底之時,便已魂歸冥府報到,如今也早已轉世再度為人?!?/br> 夏安淺聽到孫紫菡的名字,才勉強掀了掀眼皮,看向黑無常。 “斯人已死,按道理說,便該是塵歸塵、土歸土。不管當初蘇子建對孫紫菡如何,在孫紫菡踏過忘川水時,便已兩清。安淺,你為何要查蘇子建的轉世?” 夏安淺迎著黑無常帶著探究的視線,“你既然已經猜到了,又何必問?” 她的聲音冷淡,可周身戾氣迸發。 黑無常見狀,劍眉微皺了下,沉聲說道:“靜心,凝神?!?/br> 可夏安淺置若罔聞,她身后的發絲無風自動,雙眼已開始染上了紅色。 黑無常伸手過去,將她的臉掰了過來,只見他面沉似水,那雙帶著幾分威嚴的眼睛直直看進她的眸子深處,“安淺,我現在還什么都不清楚,所以你也別逼我進入你的神識。我命令你冷靜,立即,馬上?!?/br> 放在她臉頰上的那只手帶著溫熱之感,明明是來自幽冥寒冷之處,可卻帶著不合時宜的溫暖。 第23章 阿英(十) 黑無常的舉動讓夏安淺稍稍回神。 她眼中的紅色褪去,氣息有些紊亂,但還皺著眉頭埋怨,“你教我的怕是假的清心咒,我念叨來念叨去,感覺都要將清心咒念叨成清肺咒,也并不管用?!?/br> 黑無常被她弄得簡直是沒脾氣。 回過神來的夏安淺猛然想起了兩人之間的這個動作,似乎并不恰當。她低頭想要掙脫黑無常的手,誰知他卻不讓。 夏安淺抬眼,大概是她剛才情緒有些大起大落,如今冷靜了下來,身上不由自主生出了幾分懶洋洋的感覺,她聲音也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大人,放開?!?/br> 黑無常望著她有恃無恐的模樣,神色有些莞爾,手松開了,淡聲說道:“不知死活?!?/br> 夏安淺得了自由,干脆趴在了上方榕樹的枝丫上,長發垂在空中,她神色若有所思,過了片刻,她忽然出聲:“大人,你能進入我的神識?” 黑無常別靠著身后的樹干,“你又不是什么大能,我能進入你的神識,很奇怪?” 這個倒是不奇怪,只是被人窺探神識的滋味任誰都不會愿意。誰知道別人進入她的神識時,她在想些什么呢? “安淺,你還沒跟我說,你為什么想要知道蘇子建的轉世?!?/br> “這個很重要嗎?” 黑無常劍眉揚起,看向她的眼神似笑非笑,“重不重要都無所謂,但你總該要給我個理由,也好讓我知道是不是值得忙這一趟?!?/br> 夏安淺垂下雙眼,讓人看不清她眼中神色。過了片刻,她原本坐著的身體似乎是沒了力氣一般,她干脆整個身體放軟了,躺在身后的樹枝上。她雙眼盯著上方,大榕樹長了幾百年,上面的枝葉密密麻麻,擋住了浩瀚星空。 她望著上方的樹葉,好似是覺得倦了一般緩緩閉上了眼睛。 “大人不都猜到了嗎?又何必來問?” “不愿意說?” 夏安淺眼睛沒有張開,得寸進尺:“不是不愿意,但不想?!?/br> 不想跟不愿意,有區別? 似乎并沒有。 黑無常認識夏安淺的時間并不長,只有十年。十年于凡人來說,是一段頗為漫長的日子,可對于仙鬼而言,十年不過彈指之間的事情。夏安淺是地縛靈,心中有執念,可他從來不知道她的執念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