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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你們總算回來啦,打手機都聽不到?!?/br> “在爬線么?!蹦竸t停下車,“知道你要叫我們回來吃飯?!?/br> “不是不是,有個朋友來了,等了好久呢?!奔衙粽f著,向身后一指。 莫靖言循著她的手勢望過去,只見桂花樹下的木凳上坐著一個人,他站起身來,神色疲憊,深邃的眼中閃過一抹欣喜。他剛剛還在莫靖言的記憶里,這時便生動地站在她面前。 莫靖則眼睛一亮,快步走過去:“少爺,你怎么來了?” “在南寧開會,就搭車過來了?!鄙勐暸呐目诖?,“充電器忘在北京,手機沒電了,查不到你的號碼。好在記得你的店名,去那兒打聽一下就找過來了?!?/br> 這借口蹩腳得很,莫靖言知道他之所以隱瞞行程,就是怕自己避而不見。此時的確無處可躲,只能側過頭不去看他。 “來得正好!”莫靖則興致盎然,“前段時間有巖友帶了兩瓶伏特加來,我正想著和誰喝呢?!彼恢改秆?,“總不能指望小妹……對了,你們認識吧?!?/br> 莫靖言只得走過來,點點頭:“師兄好?!彼舆^大哥手中的裝備,“你們先聊,我去收拾一下?!?/br> 張佳敏本打算做一鍋黃燜走地雞,臨時決定加燒一條魚,說要等一會兒才能開飯,先炒了一盤田螺給莫靖則和邵聲下酒。她莫靖言回到房間沖了涼,鏡子中是一張安靜的面孔,熟悉而又陌生。她尋不到一個故作釋然的表情掛在臉上,便不想走出去。隔著半開的窗子,聽到莫靖則的說笑聲。他留邵聲在家中住上幾天,說陽朔有許多水平高超的巖友,可以去交流切磋。 張佳敏本打算做一鍋黃燜走地雞,臨時決定加燒一條魚,說要等一會兒才能開飯,先炒了一盤田螺給莫靖則和邵聲下酒。 莫靖言坐在房間里,鏡子中是一張安靜的面孔,熟悉而又陌生。她尋不到一個故作釋然的表情掛在臉上,便不想走出去。走廊上響起腳步聲,是莫靖則帶著邵聲將行李放在她隔壁的房間,兩個人返回時在她門外停頓下來。 “出來坐會兒,有炒田螺呢?!蹦竸t招呼她。 “我累了,想歇歇?!彼龖?。在巖場待了一天,身體的確有些疲憊,但她也睡不著,定定地看著窗外的光線一點點暗淡下去,暮色從墻根一點點漫上窗欞。見到他和躲開他兩種念頭同時存在,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忐忑地跳個不停。 張佳敏做好了菜,一一端上桌來,奇道:“莫莫沒在嗎……可她房間也沒亮燈呀?” 莫靖則起身:“我去喊她。不會是沒睡醒吧?!备袅似趟欀枷聵?,“門開著,人不知道去哪兒了?!?/br> 張佳敏想了想:“剛才她來廚房問我要不要幫忙,我說不用。然后她從后門出去了?” “去溜達也不講一聲?!蹦竸t搖頭,“和小時候一樣,還得我喊她回家吃飯?!?/br> 邵聲也站起來:“我和你去找?!?/br> 莫靖言沒有走遠,她從后院繞過菜畦,走著走著就來到了河邊。在石壩的下游有一座拱橋,和水中黑黢黢的影子恰好能拼成一輪月亮,和天上皎潔的玉盤遙遙相對。山巒層層疊疊,遠處的顏色更淡,像水墨般漸漸融到寶石藍的夜色里。 她想起了和邵聲相關的好多事情,很奇怪,并不是那些醉心的甜蜜和刻骨的傷痛,而是些淺淡平常的片段,譬如第一次見到時他白色跨欄背心上印著“軍民魚水情”,邊踩三輪車邊唱“日落西山紅霞飛”;譬如左君介紹他,說“不是少爺,是‘邵爺’,‘大爺’的爺”,那時她腦海中浮現出腦滿腸肥的地主老財相。 似乎必須要想起一些和兩個人曾經相愛無關的事,才能印證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這些年腦海中的臆想。 過去的一切不會被遺忘,你只是從不曾想起。 莫靖言也曾試圖忽略生命中那些煙塵的痕跡,但她無法否認,在兩個人相隔于世界兩端的日子,每每在夜晚路過高聳的巨大建筑物時,她?;腥缰蒙碛谛@靜默的巖壁下,仿佛下一刻他就會從暗影中走出,喊她一聲,“莫莫”。 莫莫。 ☆、第三十一章 下 真的有人這樣喚她,熟悉的嗓音,被風霜侵蝕得略微喑啞。她回過身去,世上所有其他的光線都消失了,只剩一束清朗溫柔的月光,寧靜地籠在他身上。 莫靖言鼻子一酸,多年前在巖壁下偶遇的一幕幕在心底復蘇,那時的她在邵聲面前無拘無束,心中的小別扭小情緒,面對著他都可以一吐為快。而如今郁結于胸的心事沉積了這么多年,一張開口,聲音就消失在空氣里。 “飯做好了,回家去吧?!鄙勐曌叩浇?,低頭看著她。 莫靖言點點頭。 他繼續說:“靖則也在找你呢?!?/br> 她又點了點頭,一言不發。 邵聲停了片刻,問道:“我聽方拓說,你要把‘云舞’的份額轉掉,真的不打算回北京了?” “也許吧,沒想那么多?!蹦秆怨首鳛⒚摰厮α怂κ直?,“在大哥這兒多待一段時間,也不錯啊?!?/br> “可靖則他,不是在考慮回去嗎?” “那……他走了,我留下來看店,不是正好?” “還是回去吧,那邊朋友多些,有個照應?!鄙勐曀坪鯂@了口氣,輕不可聞,“我這次來,是向你告別的?!?/br> 莫靖言猛然抬頭,正對上他低眸凝視的目光,心跳變得急促起來。她將身體略微轉了個方向:“什么意思?” “這次來南邊,也是真的有事情。我在想,換一個工作地點。本來當初公司有兩個選項,北京或廣州,我沒多想,就選了北京。是我太自私了,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鄙勐曌猿暗匦α诵?,“如果一定要離開,那個人應該是我。我去廣東或者香港,你留在北京?!?/br> 莫靖言忍不住問:“已經,決定調過去了?” “也沒有那么快。那邊沒有合適的崗位,或許,得換一家公司?!?/br> “工作還好找?” “試試看,總不至于一家人露宿街頭?!?/br> “你是說,阿姨和川川也和你走?”莫靖言猶豫片刻,問道,“你……怎么和他們解釋?” “是啊,他們都只有我,當然我去哪兒,他們就去哪兒?!鄙勐曃⑽⒁恍︻D了頓,“我和我媽說,南方發展的空間比較大,她還有些不情愿,說來北京半年,剛穩定一些就又要搬家;川川也說北京好,能滑雪能攀巖能踢球,不過小孩子好哄,換個地方很快就會適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