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方拓……”

    “不見面，也挺好的?！蹦秆宰猿暗匦Φ?，“見面了，要說些什么呢？”

    “不是想說什么，只是想來看看你?！鄙勐暱粗媲斑@姑娘，她的臉龐和記憶中一樣美好，只是淡漠的表情讓他感覺陌生。他想說“我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但這句話問不出口，她顯然過得并不那么好?；蛟S別人不能分辨，然而他又怎么不知道？他見過莫靖言最璀璨的青春和最幸福的笑靨，那些都被冰霜覆蓋了，藏在歲月的荒原之下。

    “你已經看到了，那我走了?！蹦秆缘拖骂^來。

    “莫莫，”邵聲喊住她，“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你會怪我……”

    “我怪你什么呢？”莫靖言轉身，“我說希望大家都幸福，那是誠心誠意的。過去的都過去了，我早都忘了，還提那些做什么呢？”

    “我也希望看到你幸?？鞓?，有個珍惜你的人照顧你，能讓你開開心心的……”

    “我不需要誰來照顧我，也不需要誰來哄我開心?！蹦秆岳淅涞卮鸬?，“難道離開別人，我自己就活不下來了嗎？就算我現在遇到什么不開心，也不用別人可憐我。和以前經歷過的事情比起來，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莫靖言的背挺得很直，兩肩僵硬，右手緊緊攥著提包的帶子，像只奓了毛的小動物。邵聲很想拍怕她的肩膀和后背，把她的長發撫順，可她滿懷戒備，隨時會后退逃離。他知道自己貿然前來的舉動很是魯莽，然而當他得知道莫靖言要離開北京時便再無法安心下來。他比誰都清楚，一場突如其來的別離有可能是長久的分隔，想起來就感到懼怕。他于是不敢近前嚇跑了她，柔聲道：“這次你走得匆忙，我有些擔心?！?/br>
    “我這么大人，有什么可擔心的呢？”莫靖言答道，不無譏嘲地想到，擔心我不聲不響就結婚了，回來時就帶了個孩子？這個念頭令她心酸憤懣，一張嘴，居然就說了出來。

    邵聲一愣，僵在原地。他早知莫靖言對此耿耿于懷，面對她的詰問也無可辯白，只是沉默地佇立著。

    “有什么要說的，你說??？”莫靖言的胸膛微微起伏，她深藏于心的所有情緒一同爆發，那么多年來無法傾吐的話語如同動蕩的熔巖，終于循著一條裂縫噴涌而出，“你來找我，不是有話對我說嗎？可早幾年你為什么不說？當我需要有人照顧我，有人哄我開心的時候，你為什么不說？是，你去巴西我不怪你，甚至你娶了老婆生了孩子，我都不怪你。但是，你為什么要回來呢？你回來了為什么要來找我呢？是因為你離婚了，我的感情也出現了問題，所以你才想起來要找我嗎？那你決定結婚的時候呢，那時候有沒有想到我？”

    “我……”邵聲的聲音有些顫抖，“那時候，我在努力忘了你?！?/br>
    “我也是?！蹦秆员亲右凰?，眼淚撲簌簌掉下來，“如果我說，我做到了呢？”

    如果不忘記你，分開的幾千個日子，如何承擔每一天心頭如刀割一般的銳痛？

    “我也曾經以為，我做到了?！鄙勐曁质萌ニ难蹨I，指尖濕濕的。他柔聲道：“不要離開北京，不要躲著我，好不好？”

    “我做什么都是為了你嗎？我過得一團糟，想跳出來把一切都理清楚，這樣不可以嗎？為什么不能讓我一個人安靜一下！”莫靖言的眼淚止不住，視線一片模糊，“我知道你沒有忘記我，就像你知道我沒有忘了你?？墒钱敵跄嵌稳兆雍湍莻€時間的少爺，他早就回不來了?！彼龘P手攔下一輛出租，“別跟著我，當我求你了?！?/br>
    坐在車里的莫靖言泣不成聲，他掌心的溫度還留在臉頰上，然而她害怕面對邵聲的溫柔體貼，她怕他突如其來的表白讓自己無法應對，她怕自己已經成為他生命中可有可無的選項，和她在一起無非是妻子離開后的最優選擇。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么，只知道不能繼續原來的那種生活了。長久以來屏蔽了過去一切的肥皂泡已經被邵聲的回歸無情地戳破了，她賴以生存的海市蜃樓轉瞬消失。她得重新面對這個寒冷而真實的世界，重新考慮如何面對未來，而不是深陷于緊張、憤懣和惶恐的泥淖之中。

    ☆、第三十章 好久不見（上）

    轉眼莫靖言離開北京已經兩周，她不接手機，也不回郵件。方拓自告奮勇去打探她的消息，熟識的幾位朋友都說和她斷了聯系，他一直問到遠在陽朔的莫靖則，借口依然是邀請他們兄妹二人參加攀巖隊成立二十周年慶典。

    “我過些日子就去北京，不過莫莫應該不會去?！蹦竸t和方拓只見過一兩次面，但知道這個小師弟和meimei一向親近，直截了當說道，“你知道，見到別人在一起，對她也不是什么開心的事兒?！?/br>
    方拓如實坦白：“我就是最近聯系不上莫莫姐，不知道她現在到哪兒了，有些擔心?！?/br>
    “她挺好的，聽叔叔嬸嬸說，隔天給家里打個電話?！蹦竸t頓了頓，“我也很惦記她?！?/br>
    周末方拓去找邵聲。他正帶了邵一川去體育場練球，一群半人高的小家伙精神抖擻，在教練的帶領下甩著小胳膊小腿在場地上飛奔，小孩子踢得沒什么章法，有時你推我搡，腳下一絆就摔倒兩個。好在誰也不嬌氣，爬起來繼續追著球跑。

    邵聲坐在場邊的長板凳上，目光跟著場上的孩子們，神態卻若有所思。方拓拍拍他的肩膀，在他旁邊坐下，指著邵一川道：“師父，那就是你兒子吧?！?/br>
    “是啊，巴西球衣?！?/br>
    “不用看球衣，和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眼就能認出來?！?/br>
    邵聲微笑點頭。

    “我應該叫他師弟，還是大侄兒啊?！狈酵赜芍愿袊@，“你這個表情真慈祥?！?/br>
    邵聲臉一沉：“你小子又找打呢？”

    “這才是我印象里的師父嘛?！狈酵匦Φ?，“以前訓練的時候，只有莫莫姐在我才能隨便開玩笑，還能看到你的好臉色?！?/br>
    邵聲心頭抑郁，不再答話。

    方拓嘆氣：“還沒問到莫莫姐的下落呢，莫大都不知道，我真沒轍了?！?/br>
    邵聲面帶一絲苦笑：“她躲著我，當然不會告訴靖則?！?/br>
    方拓向著場上的邵一川努努嘴：“莫莫姐見過？”

    邵聲點頭：“川川很喜歡她?！?/br>
    “那是，誰不喜歡莫莫姐啊?！狈酵負P眉一笑，又旋即苦下臉來，“不過，她上次肯定生我氣了，提前兩天離開北京也沒告訴我?！?/br>
    邵聲歉然道：“我自己的事兒，不該把你扯進來?！?/br>
    方拓大大咧咧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