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聲聲音舒緩，帶著一絲笑意，“yes?！?/br>
    莫靖言此刻真想蹦起來，大聲告訴他，說，我也愛你啊。

    但馬洛斯還在旁邊，她有些局促，有些羞澀，還在半夢半醒之間，索性繼續閉著雙眼。聽到馬洛斯的腳步離去，她才翻了個身，眼皮挑開一條縫，朦朦朧朧看見邵聲的頭發。他伸長了腿坐在枝葉蓊郁的樹下，倚著樹干，和她頭抵著頭。

    “怎么不爬了？”莫靖言側過身，胳膊搭在邵聲肩上。

    “磕線累了，歇一會兒?！彼兆∷氖?，放在胸前。

    “那你來躺會兒？”

    “你躺著，我坐會兒挺好的?！?/br>
    “那我也不躺著啦?！蹦秆詮牡醮怖镞~出來，和他并肩坐著。

    “我剛剛一直在想，要怎樣和老傅說。我打算過了畢業典禮，告訴他，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你了?！鄙勐暰従忛_口，“對不起，莫莫，我得說這么個謊。要是我直接告訴他咱倆的關系……”

    “我明白，我都明白?！彼吭谏勐暭珙^，和他挽著手。

    邵聲無奈地笑，“我是不是，有點太貪心了？又想要你，又不想失去兄弟？”

    “沒有……我當時一直都怕，怕你為了昭陽哥，根本就不會接受我?！贝藭r想起之前的惶恐不安，莫靖言心中仍然一酸。

    “有一段時間，我也一直這么以為呢。我和老傅，一起跑過百米接力、一起踢球、一起參加攀巖隊、一起喝酒、一起打架，我就是沒想到，我們會喜歡同一個女生。要是放在以前，說什么我都不會相信會有這種事情發生；而且我一直覺得，女生都挺麻煩的，更覺得，那些膩膩歪歪的事兒，只適合弱不禁風的小男生?？墒碌饺缃?，我比誰都膩歪?！鄙勐曊f著，窘然一笑，“很早我就想過，和你在一起會很好；但沒想到，會這么好。我怎么也不會放開你了。說到底，我也是自私的人啊?！?/br>
    莫靖言靠在他胸前，安靜地聽完，說不上是感動還是委屈，只是攥緊了他的衣襟，鼻子有些堵。

    “剛剛我說的，也不是玩笑話?！鄙勐暷﹃母觳?，下巴抵在她頭頂，“要是公司需要我延期，明年你得當我的家屬，和我一起去里約?！?/br>
    莫靖言心中百感交集，一時不知說什么好。她喃喃地念著：“里約，里約熱內盧?！庇州p聲笑道，“南美這些城市的名字還真都很有趣呢，里約熱內盧，布宜諾斯艾利斯?！?/br>
    邵聲用葡語的發音方式念了一遍里約熱內盧，解釋道：“iro，意思是‘一月的河’。有人說，是最早發現里約的歐洲水手將海灣當做了河口；也有人說，那種大面積的水域在當時就稱為‘河’?！?/br>
    “一月的河，好美的名字?！蹦秆暂p聲贊道。

    在仲夏午后的微風里，不遠處的汀洲上叢生著細幼碧綠的楊樹，安靜流淌的河流被小洲一分為二，又在河道轉角處匯合，水中有青色的巨石，岸邊葦叢豐茂，在風中伏向一旁。

    莫靖言望著青翠縱深的河谷，念道：“一月的河……河川……一川煙草，滿城風絮?！闭f著說著，自己就咯咯地笑起來。

    邵聲問：“笑什么呢，這么開心？”

    她搖著頭，羞澀不語。

    “看你扭扭搭搭的，又想什么呢？這可是光天化日的??！”

    莫靖言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我，我是想啊……一川，是個不錯的名字呢?！?/br>
    邵聲恍然，強忍笑意，“我以為我就打算得夠長遠，怕你說我太著急；原來，有人比我還心急?！?/br>
    “我，我就是說說啊?！蹦秆阅樇t，“你再取笑我，我就不給你當家屬啦！”

    “好好，我不敢了?！鄙勐暼匀辉谛?，“不過，這名字的確不錯，男女生都能用。就是女生用的話，容易被發配到男生宿舍去?！?/br>
    莫靖言也笑了出來。

    他又問：“‘一川煙草，滿城風絮’，前后文怎么說？”

    “我也不記得啊……”她蹙眉想了想，“以前老師說，跳古典舞心中要有古意，我就翻了不少詩詞來看，但只記得幾句自己喜歡的?！?/br>
    “嗯，‘梨花院落溶溶月，滿架薔薇一院香’?！鄙勐曓揶淼?，“你啊，只可以一休，不可以少林寺?！?/br>
    “什么意思？不懂?！?/br>
    邵聲解釋道：“有部兒童片叫，里面的小男孩去參加幼兒園還是小學入學考試，老師問，‘你知道一休么？’他說，‘知道啊。一休是個和尚……來自少林寺’。他爸爸就說，‘記住，只能說一休，不能說少林寺’。你啊，就是只能一休，不能少林寺?！彼逯?，模仿著父親嚴厲的口吻。

    “喂，我能知道幾句就不錯啦！”莫靖言也笑，“你別這么說我，好像是個爸爸的口氣?！?/br>
    “我以后，肯定是個好爸爸?！鄙勐晲炐?，“不如生個兒子吧，我帶他攀巖?！彼瓜骂^，溫柔地看著她，“我們家邵一川會非常厲害的?！?/br>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百川到海，川流不息。誰能預知，彼年彼月，在河水前許下的愿望，就這樣隨波匯入大海，易去難追。

    ☆、第二十二章 （下）

    不久后便進入考試周，本科生和碩士生的畢業典禮也陸續舉行。莫靖言上午考完一門專業必修課，從教室返回時看到禮堂前熙熙攘攘，穿了藍色學位服的研究生們一片歡聲笑語，呼朋喚友合影留念。

    莫靖言斜挎了背包，放緩腳步。思睿推了推她，“傅隊他們今天畢業呢，應該就在這兒。要不要打電話找他一下，怎么說，他也應該和你合個影吧?！?/br>
    莫靖言還在猶豫，思睿便眼尖地指著臺階上的幾個人，“那不是傅隊和少爺么？快快，別磨蹭啦?！彼胪习胱?，拉著莫靖言跑上前去。

    莫靖言未曾做好準備，便直直地站在傅昭陽和邵聲面前。她有些尷尬，于是垂下眼睛看向一旁，只聽思睿聲音歡快，“師兄們已經正式畢業啦，那咱們一起照張相吧?！闭f著，她還把莫靖言向傅昭陽身邊推了推。

    莫靖言無處可躲，只好說：“那……咱們大家一起照吧?！?/br>
    思睿說：“好呀，合影也得照，也可以再單獨照幾張啊?！彼履秆詫擂?，又加了一句，“沒關系的，我也和傅師兄、邵師兄單獨照兩張?！?/br>
    邵聲笑了笑，“好，那我就勉為其難，和小師妹們照兩張?！?/br>
    莫靖言掃了他一眼，心想，你別跟著湊熱鬧啦。但心中隱隱也盼望，能有一張他和自己兩個人的合照。

    就這樣，一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