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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再有多少女人,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斷了他的念想,保他一世衣食無憂,已是最大的仁慈。 凌重煥在暮山苦寒之地,還心心念念地想著有回京的那一天,只不過永遠都不可能會實現。 而凌重書生前一定想不到,他生在皇家,為皇家長子,死后的他只配一副薄皮柳木棺材,墳塋上連個碑都沒有,埋在荒墳崗里,與一些無名之鬼為伍,墳頭無香燭,也無燒紙,不過是附近樹上的幾只老鴉哀叫幾聲,讓人悚然。 四周都是這樣的荒墳,不遠處的走來一位男子,男子長相俊朗,面色平靜,青袍黑靴,打扮再為普通不過,卻身姿如松,讓人不可輕視,他的手中提著一個小籃子,籃子上面蓋著布巾,里面裝著冥紙元寶。 他慢慢地走到一座墳包前,立在墳頭良久,神色似懷念又是悵然,最后蹲下將籃子里的東西拿出來,點上火折子,將冥紙點著,燒在墳頭。 男子臉色如水,眼神暗沉,墳中之人是一位正值好年華的女子,誰能想到當年溫婉大氣,堪為世家貴女典范的孟郡主,死后不過是胡亂被人丟棄在亂葬崗。 記得那年詩會,他還是才名遠播的大學士之子,她是人人稱贊的國公府的郡主,兩人于花園小路上相遇,她略有羞意,他避之讓她先過,佳人翩躚,裙袂迤地,香氣飄過,他癡癡地看著,那曼妙的身影消失不見,悵然收回目光,就見地上一只小巧的荷包,錦緞上繡著一朵曇花,精致典雅,花如其人。 他私心起,將它收起小心珍藏,知道她是皇后內定的四皇子妃,不敢表露出愛慕之情,只敢偷偷地關注著她。 每有她的詩會,他都會參加,雖然男女不同席,隔得很遠,可能遠遠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她永遠都是被人圍在中間的那位,巧笑倩兮,顧盼生輝,眾女環繞,便是離得再遠,也能立馬將她找到,她的一顰一笑,一回首,一抬手都深深印在他的腦中。 后來,父親被貶,他一夜之間從大學士家的公子變成平頭百姓,她也如愿嫁入四皇子府,兩人天差地別,再無交集。 他收起這份愛慕,埋頭苦讀,陷入困境,才知什么風花雪月,詩詞歌賦不過都是一些花架子,他開始渴望安穩踏實的生活。 腦海猛然中浮現另一個女子的容貌,他甩下頭,將這個女子的影子抹去,此女身份貴重,不是他能隨意想起的。 火光中,冥紙被慢慢燒著,里面埋著的女人不會想到,她死后會是這樣的凄慘,生前的榮華恍如一夢。 她的一切,他都只在別人的口中得知,她風光大嫁,十里紅妝,接著有孕,產子,為夫納妾,到最后,為了得到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弒子栽贓,他聽著這些,怎么也沒法和以前那溫婉的女子聯系到一起。 她殘害皇嗣,罪不可恕,死后無尊榮,連安葬都沒有,被隨意丟棄在亂葬崗,是他悄悄收的尸,夜里打著燈籠,在一堆死人中將她找出來,她身體已僵,脖上勒痕清晰,死狀猙獰,眼珠突出,與記憶中的女子判若兩人。 他已經快要想不起,以前的她是什么樣子,這樣可怖的女子,若說弒子,他也是信的,或許他喜歡的只是一個自己以為溫婉的女子罷了。 人心易動,越是心中有欲越是會失去本心,將她安葬,也算是全了最后一點情份。 如今他已娶妻,妻子雖識字不多,卻頗為通情達理,性子爽利,眼下剛有孕,他也要為人父,前塵往事,少年時的情愛,都敵不過世俗中的柴米油鹽,家長里短。 籃子中的冥紙元寶燒盡,他站起身,漠然地看著這一片的荒墳,不遠處,又多了一座新墳,泥土還新著,也不知又是哪個無名之人,或是哪個罪孽深重之人。 他直起身,拍去身上的泥土,轉身離去,身后枯樹林立,墳塋座座,了無生氣,老鴉們還在哀叫,撲騰著在枝丫上飛來飛去。 寒風起,他加快步子,今日出門時,妻子還說想吃城南老鋪子里的梅子果脯,眼見天色不早,去得晚可就打烊了。 以前種種,恍若一夢,往后種種,才是生活。 第85章 交待 宮中, 凌鄭依舊陪著父皇上朝,別人質疑他的身份,父親并沒有瞞他,他是太子, 將來的帝王,這樣的事情不瞞比瞞著好。 父親直視著他的眼,“你的身世確實可疑,具體原因, 只有我們一家三口知道,外人哪能猜到, 但你將來是帝王,身世是最能讓有心之人攻擊的地方, 切記,只有自己真正強大,別人就不敢隨意妄議你, 史書是上位者編寫的?!?/br> 凌鄭重重地點下頭, 這番話, 他記在心中, 習武時越發的刻苦。 扎馬步的時間由三柱香變成四柱香,他雖覺累,卻沒有喊叫半句,午時與父母一起用膳,小人兒吃得急,許是老虎做久了, 略顯粗野,嚼rou的動作看起來頗大,屋內地龍燒得旺,小人兒鼻尖上滲出汗珠,南珊抽出絞絲綢帕,細細地替他擦拭。 她心疼不已,卻知丈夫是對的,凌兒不比尋常人家的孩子,他是將來的帝王。 凌重華的黑眸微動,看來凌兒的宮規禮儀也要學起來。 用膳后,父子二人將棋盤擺上,凌鄭初學,興致較高,當父親的雖然話不多,卻耐心等著,教得用心。 南珊面含笑意,端出金籮筐,拿著里面未完成的活計,坐在他們不遠處,針線在她的手中不是很靈活,但是她仍然認真地縫合著,姣好的面容,嫩滑的膚色上半點毛孔也看不見,鴉青的發梳著凌云髻,步搖上的吊墜像露珠一樣擺來擺去。 父子倆人一樣的親子里衣,等到太子冊封大典,可以一起穿在里面。 她密密地縫著,男人眼眸輕抬,看她一眼,她璨然一笑。 未時一到,凌鄭便起身前往東宮。 小人兒對東宮已是輕車熟路,后面的太監龍衛亦步亦趨,緊緊地跟著他的步伐。 兒子一走,男子站起身來,立在她的面前,將她手中上東西拿開,放置一旁,“來,陪我走走?!?/br> 她的鳳眼含笑,眉宇間沒有以前那絲淡不可見的郁色,整個人靈透如蜜桃,嬌軟可人,就那樣巴巴地仰頭看著他, “遵旨,陛下現在想去哪里,臣妾必伴在左右,斟茶倒水,研墨添香,臣妾都能勝任?!?/br> 她說得諂媚,帶著討好,他被逗笑,眉似遠山舒展,墨玉般的眸子泛起漣漪,櫻唇若盛開的花朵,曠世美顏,石破天驚。 “夫君,你真美?!彼蛔杂X地喃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