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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阿愁心頭一蕩。 ——這跟她無關!愛看美人原就是她們這一行的職業??! 阿愁按下那只在她心頭亂跳的小鹿,這般對自己說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輕薄 話說,打前世起, 當年的秋陽如今的阿愁, 就是那種看起來隨和,其實骨子里警覺性極高的人。她的朋友看似滿天下, 可真正能夠讓她敞開心扉的朋友, 其實真個兒沒幾個。 就比如李穆。 當初李穆還在廣陵城時, 雖然他一早就明確表明了他當阿愁是朋友的態度, 阿愁卻怎么也不相信, 她這么個下九流的梳頭娘子跟個王府小郎君會有什么真正的友誼。即便在李穆的一些小手段之下, 叫阿愁對他漸漸不再那么警覺,李穆卻深知, 他和她之間,其實始終豎著一根明確的警戒線。她對他的態度,其實一直有著極大的保留。 反倒是在李穆進京之后,他發現,阿愁待他的態度, 竟漸漸有了些不同。 他進京后,二人一直保持著通信聯系。許是因為這種不需要面對面的交談方式,令阿愁漸漸忘了信紙那一頭的李穆那令她忌憚的尊貴身份;許還因為李穆在信里刻意營造出來的隨意平和,總之, 漸漸的, 阿愁待他竟不再是二人面對面時那種隨時會炸毛的嚴陣以待。 也許阿愁自己并沒有感覺,李穆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信, 從一開始時的公式化匯報,到后來,在他那貌似不經意的引導下,一點點說起他們共同認識的人和事,再到后來,不需要他的引導,她也會主動向他提及她生活中遭遇到的小愉悅、小麻煩,直至最近,她開始不自覺地向他吐露心聲,甚至是抱怨她一向視作隱私的莫娘子娘家那些不要臉的親戚…… 只要一想到當初他倆都在廣陵城里時,明明在別人眼里都已經出雙入對了,偏阿愁對他嚴防死守,他不主動問及,她就絕對不會對他提及她私人生活的一點一滴,再對比著如今“分居兩地”后,她竟會主動在信里向他抱怨她的家事來……李穆開心地認為,這顯然是阿愁已經對他敞開了心扉。 然而,就在李穆以為他倆的關系終于有了實質性進展時,接船回來后,時隔兩年,他倆再次面對面,李穆卻立時就敏感地發覺到,雖然隔著一張紙的時候阿愁可以對他毫無保留,可如今二人面對面坐著時,她對他……其實依舊沒變。 看著矮幾對面學著他的模樣盤腿而坐,卻明顯看著一臉拘謹僵硬的阿愁,李穆心里微微嘆了口氣。 他提起公道杯給阿愁斟了一杯茶,狀似不經意般,慢悠悠地問著她廣陵城里那些熟人們的近況,然后由這些人的話題引申開來,漸漸說起阿愁信上曾提過的一些趣聞逸事…… 這般一點點家長里短地聊著,似乎終于讓阿愁將信紙對面那個“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李穆,和面對的這位王府二十七郎君融合成了一個人。漸漸的,她明顯地放松了下來。等她靨帶微笑地說起瓏珠的那個女兒時,李穆也在微笑著。雖然二人微笑的原因一點兒也不相同…… “……鄭阿嬸原還擔心,瓏珠頭胎只生了個女兒,會讓她翁姑不高興呢。誰知她翁姑一聽說是個女孩兒,竟比得了孫兒還高興?!?/br> 阿愁一邊說著,一邊拿起那透明如水晶的玻璃制公道杯,笑盈盈地將茶水分進那同樣是玻璃制成的小笠杯中。 她的手,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柔白細軟。李穆看了不禁有些眼饞,偏又不敢破壞了此時好不容易回緩過來的氣氛,只得按下心頭亂撲騰著的那什么猿什么馬,又飛快看了阿愁一眼,以拇指和中指捏起那僅容得兩口茶水的小笠杯,微笑著答道:“不說那老倆口自己只生了三個兒子,就田大和田二家里,也都是小子。這是兩輩子才得著這么個女孩兒,自然得當個寶了?!?/br> 他這隨意的模樣,不禁令阿愁的心情更加放松了。這會兒她早忘了李穆的真正身份,只記得眼前之人是那跟她通信達兩年之久的溫柔“筆友”了。 她笑眼彎彎地應和道:“是呢。辦滿月酒的時候,田大伯和田二伯都給小囡囡封了個極大的紅包,驚得瓏珠都沒敢收?!?/br> 李穆笑道:“那兩個都是能掙錢的,這點紅包只怕連點蚊子血都算不上?!?/br> 阿愁抬眼看看他,提起公道杯給他的小笠杯里又續了茶水,然后歪頭笑道:“沒想到你對田家的事知道得那么清楚?!?/br> 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含著某種不需明言的暗示。 李穆也笑了,卻也不否認她的暗示,端起那小茶盞道:“何止是他家的事,你的事我一樣全都知道?!?/br> 他一口飲盡茶水,舉著小笠杯的手停在鼻尖前,以另一種暗示的眼,從小茶盞的上方瞥著她道:“我放在心上的人,自然是什么都要知道的?!?/br> 可惜的是,他這媚眼兒,可算是全都拋到了燈影兒里。 他的話落在阿愁的耳朵里,她直接忽視過“心上的人”四個字,就只留下了“什么都要知道”這幾個字了。也虧得她早就認定了他肯定有什么手段來保證自己的投資收益,倒也不覺得他那么做有什么不妥。 于是阿愁大咧咧地沖著李穆笑了笑,又往李穆的茶盞里添了些茶水。 這般閑聊著,公道杯里的茶很快就喝完了。于是她提了一旁紅泥小爐上溫著的熱水,重新溫杯續盞地泡起茶來。 她的木訥,不禁叫李穆郁悶了一下,心里頓時不滿起來,便對忙碌著的阿愁又道:“忘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了。之前你不是說過想要油橄欖來著?我讓人找來樹苗,在南方的莊子上試種了一些,今年才開始掛果,只是眼下還不知道品質如何?!?/br> 阿愁一怔?;貞浟艘幌?,她才想起許多年前,她跟李穆在波斯人的店里提到過油橄欖的往事……卻是再沒想到,李穆居然就記住了。 她頗為佩服地看著李穆道:“當時我只那么隨口一提,沒想到小郎竟一直記著?!?/br> 這句話,頓時更叫李穆心疼起自己來。他心道:我對你花的心思多了去了,你只是全不知道罷了!只可惜我又沒辦法自己給自己表功。 那自覺委屈的人搶過阿愁手里的水壺,一邊往茶壺里倒著水,一邊便以一種漫不經心的口吻委婉表功道:“這油橄欖大唐是沒有的,我原當是波斯那邊的特產,結果竟不是。我原委托了波斯商人幫我弄些樹苗來,偏聽說產地那邊在打仗,便是商人重利,這時候也不敢靠前。我得到的這些樹苗,還是轉著彎從別處收購來的。價錢就不說了,數量還不多。偏到了大唐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