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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兒哪里知道李穆的那點小心思,見他說得慎重,還真當有人要對阿愁不利了,且她也擔心“老實的阿愁”會被人欺負,雖然原已經說好了等起了更后她再去接人的,可到底沒能熬到那個時候,酉正才剛過了二刻,她就出現在梳頭娘子們所住的那個小院門口了。 王府向來好個臉面,雖然沒人真把這些梳頭娘子們當一回事,給她們置辦的接風宴上,那些菜肴酒水倒也肯下個本錢的。雖沒有宴會廳上那些鮑魚瑤柱,雞鴨魚rou倒也一樣不缺。特別是那些適合女人家喝的各色甜酒水。 阿愁自穿越過來之后就沒碰過酒,如今喝著那甜甜的金桂酒,便誤以為這是前世那沒個什么度的桂花酒釀了。偏旁邊還有個一向就饞酒的梁冰冰,二人便如喝水般左一杯又一杯地喝了起來。 正喝到得趣處,見蘭兒來了,阿愁便呵呵笑著拉過蘭兒來給她敬酒。 蘭兒看看一旁已經有些東倒西歪的梁冰冰,又拿起那酒杯嘗了嘗,不禁一挑眉,道:“這酒后勁可足著呢。你喝了多少?” 阿愁穩穩地舉著那酒杯笑道:“沒事,只是酒釀而已,我酒量好著呢?!?/br> 可惜她忘了,酒量好的那人是秋陽,可不是如今的小阿愁。 等阿愁跟個放學的小學生那樣,晃著她跟蘭兒緊緊拉在一起的手,并肩進到李穆的院子里,那正在廊下替李穆預備著醒酒湯的香草見了,忙站起來笑道:“你們回來了?!?/br> 阿愁把她那雙細細的瞇縫眼兒瞇成兩道可愛的月牙兒,笑意盈盈地應道:“回來了?!庇滞犷^問著香草:“香草jiejie在做什么呢?” 那模樣,那眼神,那舉止投足,全沒有一絲兒不正常的地方。只除了蘭兒一直牢牢盯著阿愁看的表情忒古怪了一點。 香草正要答話,忽然看到蘭兒那奇怪的臉色,不由有種不太妙的預感,忙問著蘭兒道:“怎么了?” 阿愁立時抬頭接話應道:“沒什么,就是蘭兒jiejie說我喝醉了??善鋵嵨揖椭怀粤四敲匆稽c點酒釀而已?!闭f著,她還以拇指掐著小指尖比劃了一個“一點點”的定義范圍,卻是忽地一皺眉頭,正色道:“忘吃元宵了?!?/br> 若不是這前后兩句話怎么也搭不到一處去,若不是她一臉認真地抬腳去踩離她至少還有三步遠的臺階,只怕任是誰也看不出來,她這是喝醉了。 也虧得蘭兒時刻注意著她的動作,見她險些自己絆倒自己,便忙一把扶穩了她。抬頭見香草呈著一臉驚愕狀,蘭兒苦笑道:“別看了,就是你想的那樣?!?/br> 再沒想到,阿愁喝多了的時候竟跟她家小郎一模一樣,看舉止像個極清醒之人,只除了說話時有些前言不搭后語罷了。 “只望就這一點像吧,”將人弄回東廂,看著床上已經閉上眼陷入夢鄉的阿愁,香草憂愁道:“若她喝醉后也跟小郎一樣能折騰,那可就麻煩了?!?/br> 蘭兒撇撇嘴,很沒個風范地雙手叉腰道:“這算什么麻煩。若是小郎在前頭也喝多了,兩人一起折騰,那才是大-麻煩呢!” 第一百二十章·醉話 以前瓏珠就總說蘭兒有烏鴉嘴的天分, 常常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結果這一回竟也叫她說中了, 她家小郎也喝多了。 宜嘉夫人的接風宴, 自是不會像梳頭娘子們的接風宴那樣,席上僅幾個管事娘子作陪。得知宜嘉夫人進京,京里的各方勢力總難免會有這樣那樣的一些猜測和臆想。于是乎,不管有沒有接到王府的請帖, 凡是知道宜嘉夫人今兒進京的, 幾乎都跑來做了那不速之客。 而,雖然人人都知道,這種場合下, 只怕就是把人灌醉了, 也難以打聽到什么真正重要的消息,可這卻并不妨礙人人依舊還是想要試上一試。于是, 宴上自是一陣觥籌交錯。 作為宜嘉夫人的親外甥,替宜嘉夫人擋酒也就是李穆義不容辭的責任了。即便他一直悄悄留著量,也架不住群狼的圍攻, 漸漸便現出了頹勢。 宜嘉夫人見狀,便充著個長輩的模樣, 硬是命人把李穆給送了回去。 雖然李穆留著量,一來今兒過來給宜嘉夫人敬酒攀交情的人有點多, 二來他自己也是因為身旁有宜嘉夫人看顧著,一時降低了警覺,便果然喝得比往常略多了一些。這會兒他便還不是十成醉, 到底也有了七八分了。 等他喝了醒酒湯,坐在一旁等酒勁過去,他才知道,他這院里還有另一個醉鬼。 李穆過去看阿愁時,阿愁正睡得香甜。 帶著八分醉意的李穆伸手戳了戳阿愁的臉,見她像趕蒼蠅一樣拍開他的手,他也不惱,只笑嘻嘻地抓住阿愁的手,對那沉睡中的阿愁咕噥道:“陽陽,快別睡了,起來,我有話跟你說呢?!?/br> 虧得阿愁睡死了,竟什么都沒聽到。蘭兒和香草見他連名字都喊錯了,便都知道他這回是真醉了,忙上前來,好說歹說地將他勸了出去。 李穆也不知道是清醒著還是糊涂著,扭頭問香草:“給她喝過醒酒湯了嗎?” 香草忙應了一聲,“已經喝過了?!?/br> “那她怎么還醉著?”李穆不滿地咕噥著,轉身又要回東廂去。 香草和蘭兒對視一眼,忙再次攔下他,一個陪笑道:“阿愁才剛睡著呢?!绷硪粋€則道:“她一路車馬勞頓,小郎多體諒些吧?!?/br> 李穆聽了,站在東廂門口歪頭想了一會兒,一本正經地點頭道:“嗯,聽人勸,吃飽飯。我得學會退一步,不然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又要惹惱她了?!?/br> 香草和蘭兒自是不懂他話里的意思,只相互交換了一個哭笑不得的眼神。 雖然她們家小郎跟阿愁一樣,醉了時也維持著個清醒的模樣,但比起醉倒后就蒙頭大睡的阿愁來,一醉倒就不肯安生,一會兒一個主意的李穆就難搞定多了。 二人又是哄又是勸地將李穆從東廂門前帶開,然后又灌了李穆一肚子的解酒湯,再讓貍奴拖著李穆去洗了個澡,等出來時,李穆果然比剛回來時清醒了許多。 此時前頭的接風宴也散了,宜嘉夫人不放心李穆,便親自過來看了一遍。 這會兒李穆的酒勁已經退去了一些,倒也能裝個沒事人兒一般,穩穩妥妥地向著宜嘉夫人行禮問安,且二人還認真討論了一回明兒宜嘉夫人要去后宮覲見的事。 李穆離開廣陵城時,還是個不被允許喝酒的小小少年,如今他已經十五了,宜嘉夫人也不知道他的酒量到底如何,見他談吐正常,只當之前他是裝醉,且第二天一早她就得進宮去,便吩咐香草和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