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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那讀書人,未必真有秀才的功名, 卻常常會被人尊稱一聲“秀才”;還有那官宦女眷,未必就真夠得上夫人的品級,卻依舊會被人尊稱一聲“夫人”。 這些稱謂, 不過是一種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虛熱鬧,外人可以叫得,自家人卻叫不得。特別是“夫人”這么個有關自家所處社會等級地位的稱謂,若真有什么人家不知分寸地這樣亂叫起來,讓官府知道了,這可就是個明晃晃的“逾越”之罪了。 而以韓家姐妹之前所透露的,那家家主的爵位,那家主母應該也該夠格稱得上一個“夫人”的,偏那來送約帖的小丫鬟卻指稱自家主母為“娘子”……人們向來只有往高處稱呼的道理,再沒個能夠到“夫人”的級別,卻反而被稱作“娘子”的。 且不說稱呼上的端倪,只從那沒個禮儀進退的小丫鬟身上,阿愁便能肯定,這所謂的貴人大概也“貴”不到哪里去,那所謂的偏房旁支大概也真是夠偏夠旁的,她甚至隱約覺得,那家的郎君身上可能都沒個什么功名實勛。 只要對方不是那沾惹不得的權貴官宦人家,阿愁覺得,她去看一看韓枝兒的熱鬧也沒什么可擔心的。 所以,她幾乎是抱著一種類似于王大娘那種八卦的心態,于第二天一早,坐著劉大的騾車,按照那約帖上約定的時間,來到那屬中三坊的清安坊。 看到主家大門上的黑漆時,阿愁頓時便更加肯定了,這韓大姑娘所攀上的“高枝兒”,大概真個兒高不到哪里去。 照著規矩,她們這樣的下九流執著約帖上門-服務,自是不可能走正門的,所以她便將那約帖遞進了后門里。 后門守門的婆子以一種很有些無禮的眼神,把阿愁一陣上上下下地打量,然后一撇嘴,卻是沒有把阿愁讓進門,只阻著那人,直到昨天來派約帖的那個小丫鬟接出來,這才放阿愁進了門。 “你怎么這時辰才到?!” 才剛一看到阿愁,那小丫鬟就吆五喝六地沖阿愁擺起了威風。 阿愁淡淡看她一眼,卻是在門外站住腳,道:“倒是我疏忽了,約帖上寫著卯正,這會兒離卯正還差著一會兒,我在門外等等吧?!?/br> 頓時,那小丫鬟就被她的話給噎了一下,那守門的婆子則幸災樂禍地沖著那小丫鬟一陣嘎嘎的笑。 阿愁不由就驚奇地看了一眼那守門婆子——您是哪一方的?! 她那一眼,看得守門婆子也噎了噎,便沖阿愁喝道:“趕緊的,我要關門了?!?/br> 阿愁看看這二人沒規沒矩的模樣,不由就想起宜嘉夫人府上的種種規矩來,然后在心里一陣暗暗搖頭,卻是更加肯定了,只怕這家不是什么有根基的人家,就算真個兒是什么貴人,只怕也是祖上的事兒了——后來阿愁才知道,她竟真猜對了,這家主人雖然跟京城某勛貴是同宗同族,卻是庶出偏房的偏房庶出,早跟主家勾搭不上關系了。 領著阿愁一路進來,那小丫鬟始終拿一副防賊一般的眼在盯著阿愁,且嘴里時不時還冒出一句喝斥。 阿愁也不跟這小丫鬟計較,只目不斜視地跟在那小丫鬟的身后。 那小丫鬟領著阿愁穿過一條長而幽暗的防火巷,來到一個足有周家小樓兩倍大小的四水歸堂式兩層樓前。 當阿愁跟著小丫鬟站到院中的天井里時,那樓上樓下立時探出好幾個插金戴銀的腦袋來。 一看到她們,樓上下的娘子們頓時就聒噪起來,有人哈哈笑道:“假的吧?這就是花香要引薦給我們娘子的梳頭娘?!” 又有人道:“瞧這模樣,大概還沒滿師吧……” 還有人撇嘴道:“還說認得專門給碧珠兒做妝容的梳頭娘,我就說她在吹牛嘛,碧珠兒那可是旋胡舞的大家,憑她哪能認得……” “誒,不一定喲,不定這真是個有本事的,能讓花香憑著個新鮮妝容,把郎君被玉暖那小妖精勾走的魂魄再勾回來呢,哈哈……” “說什么呢,不是說這是她替我們娘子請的人嗎?我看她是覺得郎君那邊沒了指望,這是改而要巴結我們娘子呢……” 阿愁只裝著一副老實相,眨巴著小眼兒,抬頭看著那些說怪話的女子們。 這些女子,年紀最小的才十五六歲,那最大則看上去至少已經有二十五六歲了。她們每個人都盡其所能地在頭上插戴著各種首飾,臉上更是濃妝艷抹,身上的衣著紋飾也是五彩斑斕。和她們一比,昨兒來送約帖的那個小丫鬟,簡直就是如村姑一般樸素了。 此時已值深秋,偏這些女子們仿佛是想要借衣著挽留住夏日一般,一個個竟依舊都還穿著那輕薄透rou的夏裝。特別是那半袒著的、因靠著欄桿而擠得更為醒目的一片片雪白胸脯,看得如今依舊是豆芽菜一根的阿愁忍不住就低頭往自己那一馬平川的胸前偷瞄了一眼。 若不是這里是正經的住戶人家,阿愁險些就要以為自己是走錯了地方,到了章臺的某處花街柳巷了…… 樓上下的女人們話中帶刺地說著怪話時,樓下某間屋門忽然被人猛地拉開,韓枝兒冷著張臉站在門口處,沖那領路的小丫鬟喝道:“叫你接個人,偏你舌頭這么長,竟廢話個沒完了!” 指桑罵槐畢,卻是轉眼就換了種上位者般矜持的神色,對阿愁點著頭道:“你倒也算得準時,進來吧?!?/br> 阿愁默默又眨了一下眼,腦子里不由就勾勒出一番喜新厭舊、奪愛爭寵之類的八點檔劇情來。 跟在韓枝兒的身后進到屋里,她還沒能抬頭打量屋里的陳設布置,就只見韓枝兒雙手抱胸堵在她的面前,那上下打量著她的眼神里,帶著種說不出的算計。 “聽柳兒說,如今你生意漸漸起來了?”那韓枝兒以一種高高在上的腔調問著阿愁。 “還行吧?!卑⒊罟室饣貞砸环N心不在焉的口吻,這才扭頭看向四周。 不得不說,如今韓枝兒住的地方,可要比周家小樓里強多了,面積大不說,還是內外兩間的套室。 那內室是臥室,外間是起居室。兩間頗大的房間里,卻是幾乎所有的桌面案幾上,都堆滿了一堆堆不知什么用途的高瓶低罐,以及一些大大小小的瓷玉石器擺件。這看似繁華的琳瑯滿目,于雜亂無章中透著股心虛的寂寥。 見阿愁打量著室內,那韓枝兒原本要說的話忽地一收,只挑著眉梢,以一種自得的神態,指著那被擠得滿滿當當的室內道:“這些東西都是郎君所賜。你別看這會兒亂,等我搬到西院里獨住時,只怕這些東西都不夠陳設呢。不過也沒什么,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