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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都是溫婉可人的瓏珠竟似吃了鐵稱砣一般,只說非田三不嫁…… 而因著李穆的緣故,叫阿愁和瓏珠走得極近,如今的她可再不能說她跟瓏珠不是朋友了。阿愁知道,那田三跟瓏珠其實早就認識了,可要說這二人間有點什么,應該早就有了才是,怎么這二人忽然于這個時候才好上?! 她于人后悄悄問著瓏珠時,瓏珠倒也不瞞他,只紅著臉說,“之前也沒看中過他,只是不知怎么的,從去年他替小郎做事以后,整個人看上去就不一樣了……” 這話阿愁就有些不明白了。 如今想到這里,她便開始拐著彎地向李穆打聽起田三其人來。 李穆那么精明的一個人,只聽阿愁拐著彎地說了那么三兩句話,就已經猜到了她的打算,便笑著把如今田三幫他管著的那一攤子事給阿愁略說了幾樣。 阿愁這才知道,他居然除了折騰香水、鏡子,以及幫她折騰一些女人家的玩意外,還參與了波斯人的“海外貿易”。 李穆還毫不避諱地將他和漕幫合伙開船行的事也給交待了,且還將那些生意都分別掛在誰的名下,也一一交待了。 他那里說著什么生意他跟什么人合伙,什么生意又跟什么人怎么拆分時,卻是聽得前世就對數字很不敏感的阿愁一陣眼打蚊香圈。最后,他微微一笑,豎著一根手指貼到她的唇上,又壓低聲音故作神秘狀,小聲道:“這些事,你聽聽就算了,可得替我保密?!?/br> 他的手突然貼到她的唇上,卻是引得阿愁的一雙小眼立時就瞪了起來??粗羌馇暗哪歉种笗r,她的兩只眼珠都險些對在了一處。 此時的阿愁和之前一樣,依舊還是沒有意識到,這“熊孩子”是有意吃她豆腐,她還當他只是又犯了“熊”,便推開他的手,以自己的手指代替了他的手,豎在唇上發誓道:“小郎放心,我一定替你保密?!?/br> 李穆給阿愁坦誠他的家底時,就跟他把握著分寸對阿愁透露著那玻璃和鏡子的事一樣,他以一種極技巧的手段,叫阿愁誤以為,那些生意都是他手底下的“能人”們主理的,他最多只是個掛名的“領導”。 可即便如此,當他說到哪一行當將來可以給他帶來怎樣的收益時,便是阿愁對當世的物價不怎么了解,她于心里把那些數值偷偷換算成“值多少個她”之后,依舊還是嚇了一跳。 雖然在看到玻璃和鏡子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到了,只怕將來他會成為大唐最有錢的人,卻是直到很多年以后,有一次她硬被李穆拉著去聽田家三兄弟報賬,她才頭一次驚覺到,此人到底已經有錢到了一個什么程度…… 此時太陽已經西斜了。三月的暮風帶著花香,吹得人十分舒爽。李穆不想就這么回去,便拉著阿愁在他這間別院里轉悠起來。 直到這時阿愁才知道,這里居然就是仁豐里,且這座宅子她也并不陌生,是仁豐里少有的五進規整大宅院。只是,李穆買下這宅院后,只留了那最后一進的院落,中間的幾進全都被他拆掉改成了花園。 他帶著阿愁在花園里閑逛著,一邊給她展望著他那如今正在漸漸鋪展開的生意,卻是聽得阿愁只覺得腦子里一陣金錢掉落般的“叮?!边B響,便喃喃道:“你是要立志做大唐最有錢的小郎君嗎?” 李穆微微一笑,道:“因為我需要力量?!?/br> 于是,阿愁腦海里忽然就無厘頭地閃出某人外穿內褲,舉著只拳頭一飛沖天,一邊高呼“賜我力量吧”的囧囧畫面…… 她趕緊搖掉那幻像,笑道:“你已經貴為王府小郎君了,還需要什么力量?” 李穆短促一笑,卻是沒有告訴她,在不久的將來,他可能會遇到的麻煩,只含糊應了句道:“保護自己人的力量?!比缓蟊銓⒃掝}重新拉回原處,道:“瓏珠看上田三,也是她的眼光好。以前田三只管著一些內務,人前還不顯能耐,如今他站在最合適他的位置上,他的好處自然一下子就顯出來了?!?/br> 阿愁想了想,道:“要不,你給他倆做個媒吧,只怕這樣的話,鄭阿嬸就能同意了?!?/br> 李穆立時斜她一眼,“你就不怕我做了媒,你那個鄭阿嬸覺得我是多管閑事,壞了她女兒的姻緣?” 阿愁一怔,立時道歉道:“我錯了?!薄±商姝囍樽雒?,看著不過舉手之勞,可事實上,卻是叫李穆做了壞人呢…… 見她含著愧疚看向他,李穆心頭一癢,忍不住伸手過去撥了一下她的劉海,道:“你放心,我信瓏珠,她自己應該能處理好?!?/br> 阿愁被他彈得一怔,抬頭時,就看到他伸長的手腕間,露著那道仿佛撞青一般的胎記。 她記得,秦川的手腕上也有這么一道胎記。當初他們不打不相識時,她還以為那是被她打出來的傷痕……如今看著這同樣的胎記,卻是不由得阿愁不惆悵——物是人非啊…… 李穆卻是一點兒也不知道阿愁此時的想法。他只惱怒著這丫頭的遲鈍。她的眼明明都已經落在他的胎記上了,她怎么竟一點表示都沒有?! 他正想著該用什么更為激烈一點的辦法點醒阿愁時,阿愁的思緒則又跑遠了。 從瓏珠的婚事,卻是叫她想到鄭阿嬸此人。然后又由鄭阿嬸,再次想到她總想替她師傅保媒的事來。然后由著這件事,卻是再次回到鄭阿嬸總想牽線的季銀匠的身上。 想到季銀匠,不由就叫阿愁想起他的身世來。 作為一個以為自己注定會找不到知音的穿越人士,在發現她和李穆竟能溝通無礙后,哪怕她明知道自己是個成年人,對方只是一枚小小少年,阿愁依舊還是于不自覺間把李穆當作了朋友……何況,山不親水親,這孩子還是秦川的前世。 于是,她就這么很自然地跟李穆八卦起季銀匠的事來。 而因著冬哥,叫李穆自己心里裝了鬼。這會兒聽到她忽然沒頭沒腦地說起季銀匠時,他倒沒有覺得,阿愁這是下意識里將他當作了親近之人,反而有些做賊心虛起來,只假裝不認識此人,反問著阿愁道:“誰是季銀匠?” 阿愁不由就是一挑眉,指著小院的方向道:“你竟沒認出他來?!當初我把你撞出一臉血的時候,就是他把你抱進宋老爹的老虎灶里的?!庇忠苫蟮溃骸拔疫€當你是想報答他,才特意雇了他的?!?/br> 而事實上,李穆之所以請了季銀匠來,其實跟他當初收周昌做他的陪讀一樣,不過是因為阿愁于無意中提到冬哥的名字,叫他習慣性地想要把一切不安定因素都扣在他的掌心里罷了(——好可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