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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由她父母做主替她挑了戶人家嫁了…… 從常樂坊出來后,下一個主顧便是流金巷的方家了。 流金巷也在仁豐里,和昨天阿愁跟著莫娘子去拜會過的里正家相隔不遠。當她們師徒二人來到方家時,阿愁立時感覺到一陣不對。 莫娘子在方家那扇油漆斑駁的木門上拍了幾下后,一個小子跑來替她們開了門,一看到她倆,那小子便扭頭沖著屋里大聲叫道:“娘哎,莫娘子跟她家的養娘來啦!” 這一聲“養娘”,立時驚得莫娘子擰了眉。她低頭看看阿愁,見她神色還算好,便皺著眉頭道:“只怕是里正家的大嫂把你的事給宣揚開了?!?/br> 阿愁倒不像莫娘子那般介意別人知道自己的身世來歷,便抬頭沖著莫娘子笑了笑。 而方家小子那一嗓子,似乎也叫左右鄰居聽到了。阿愁跟在莫娘子身后進門時,只聽得左右都有人家的門戶傳來“吱呀”的開門聲。 和官宦鄧家,以及工戶柳家不同,那方家一看便知是一般的市井人家。已經年過四旬的方家大娘顯然也沒前面那兩位主顧講究,便是還沒梳頭,她也并不避諱見外客的。聽著莫娘子吩咐阿愁于門外候著,那方大娘立時頂著一頭亂發從內室里探頭出來,沖她二人熱情招呼道:“進來進來,都進來,外頭冷著呢?!?/br> 一邊說著,方大娘一邊瞪著那牛般的大眼,以毫不掩飾的好奇直直往阿愁臉上瞅著,一邊又頭也不回地問著莫娘子:“這就是你領回來的那個養娘?花了多少錢?幾歲了?會做什么活計?” 偷眼看到莫娘子的神色里微微透出些許不快,阿愁便趕緊上前一步,彎著眼沖那方大娘行了一禮,又叫了聲“大娘”。 她這乖巧的小模樣,立時哄得那方大娘笑開了眉眼,這才頭一次看著莫娘子道:“倒是個懂事的?!比缓笥终泻糁镒雍桶⒊钸M去內室。 莫娘子原并不想帶阿愁進去的,阿愁卻趁著人不注意扯了扯她的衣袖,然后看了那方大娘一眼。想著到底不好違了主顧的意思,莫娘子只得強撐著一個微笑,領著阿愁進了門。 進了內室,那方大娘于一個略有些掉漆的梳妝臺前坐了,卻是先不說梳頭的事,而是問著莫娘子:“怎么想起來去領個養娘回來?”又問著阿愁:“你幾歲了?怎么進的慈善局?還記得父母家人嗎?” 見她越問越離譜,莫娘子便打開她那只華麗的妝匣子,回頭打斷方大娘的話,笑著問道:“昨兒你家小哥過來相約時,只說今兒大娘要出門,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去。大娘是要去做什么?不如說來聽聽,我也好幫著大娘想想,梳個什么樣式的頭?” 方大娘揮手道:“我阿哥家的大丫頭今兒回門。你也知道,我那阿嫂就是個銹了口的,我阿哥怕她招呼不來親家,就請我過去幫個忙。雖說我不是主家,可也不能這般灰湯老鼠似的過去丟了我娘家的臉面,這才請了你過來幫著拾掇拾掇。也不用怎么張揚,能見人就成?!?/br> “既這樣,我就給您梳個椎髻如何?”莫娘子一邊說著,一邊將方大娘的長發大致挽了個模樣,又拿起一根方大娘事先就已經放在梳妝臺上的銅簪子,在方大娘的鬢邊比劃著,道:“再將這根鑲珊瑚的簪子這般插著,黑油油的頭發里映著一點紅,應該會很打眼的?!?/br> 方大娘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笑著應了聲:“你看著辦吧?!北阌只仡^去問著阿愁的話了。 阿愁正答著自己的年紀時,只聽得外頭傳來一陣拍門聲。 方大娘一陣驚奇,道:“這不早不晚的,誰???”又喊著她家小子去開門。 不一會兒,就聽得院子里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那人笑著問方家小子:“你娘呢?” “屋里梳頭呢?!毙∽哟鹬?,又問那人,“阿嬸有事找我娘?” “沒、也沒什么……”那人的話答得頗有些心不在焉,“原想著找你娘一處做針線的……” 方家小子笑道:“今兒我娘可沒空。一會兒我們要上我阿舅家去吃回門酒呢?!?/br> 那婦人又支吾了幾句,聽那意思,是想進內室來跟方大娘說上兩句話一般。不過,在內室里的方大娘卻一直沒接屋外人的話茬。那人又逗留了一會兒,便只得失望地離開了。 這人剛走,方家小子還沒來得及插上門,門上竟又被人拍響了。這一回,似乎是別的鄰居要來借個什么東西。那婆子隔著窗戶跟方大娘說了幾句話,又沒頭沒腦地跟莫娘子對答了幾句,然后便被方家小子打發走了。 不一會兒,那方家小子拴了門進來,一邊吸著鼻子一邊看著阿愁笑道:“當我是傻子呢,她們都是想要來看你的?!?/br> 又好奇問道:“你真是慈善局里出來的?慈善局里什么樣?是不是你們天天都要挨打,還不給飯吃?” “誰告訴你的?”方大娘奇道。 方家小子拿衣袖擦著鼻水道:“不是你說的嘛。我跟哥哥們一淘氣,你就說要把我們送到慈善局去,不給吃的,還天天挨打,長大了只能做個小叫花子?!?/br> 頓時,方大娘臉上一陣掛不住。要不是莫娘子正替她盤著頭,她就該站起來打人了,“這小兔崽子,一天不打就想上房揭瓦怎的?!”又喝道:“再叫我看到你拿衣袖擦鼻涕!” 頭一次全程在一旁觀摩著莫娘子給人梳頭的阿愁,忍不住就和莫娘子在方家那面不怎么明亮的銅鏡里對了個眼兒。 從方家出來時,莫娘子和阿愁巧遇了方家好幾個鄰居。甚至當時就有一個人約著莫娘子明兒上門來替她梳個頭,因笑道:“眼下就到年關了,等過年的時候,怕是要常麻煩阿莫你了呢?!?/br> 莫娘子雖然笑著應了,可轉過巷口后,她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阿愁看看她,笑道:“這也沒什么不好的呀,有生意上門了呢?!?/br> 莫娘子默了默,才問著她道:“你不介意?” “這有什么好介意的,”阿愁笑道,“我原就是您家的養娘嘛。再說了,大家也不過是平常閑著無聊,如今突然出了件新鮮事,才這般好奇著的。等過了這個熱乎勁兒,便是要人家好奇,人家也不肯了呢?!?/br> 她抬起頭,彎著她那雙細瞇眼,對莫娘子笑道:“好奇就好奇唄,能拿別人的好奇換來錢,咱們也不算虧呀?!?/br> 莫娘子不禁皺了一下眉。 跟融合了后世記憶的阿愁不同,莫娘子是這個時代里土生土長的人。這個時代的人們都講究個“氣節”二字,這是融入他們骨血之中的一種信念。雖然感覺阿愁的想法似乎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