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依舊燈火通明，紫電通報了一聲，示意她進去。

    蕊兒走到門前，想起了什么，扯下身上的披風，走回去遞給紫電。

    “紫電大哥，我有一個請求，你能不能幫幫我？”

    紫電一愣，將披風接過，眉頭皺了起來。

    蕊兒笑道：“是我唐突了，紫電大哥就當我沒說過罷?！?/br>
    紫電喉結滾了一滾，道：“什么事?！?/br>
    蕊兒看一眼夜色，道：“如果小姐心軟，讓人買副棺材安葬我，你可不可以私下把我放進亂葬崗里?！?/br>
    紫電瞪大了眼睛看她：“你，你－－”

    蕊兒笑道：“我無親無友，一個人在地下太寂寞了?！?/br>
    紫電壓下心中的驚訝，緩緩道：“王爺只是在戰場上狠厲，你別多想?！?/br>
    蕊兒笑著應了，紫電再抬頭，只看到了一片月白色的衣角。夜風吹來，他竟覺得有些冷，替她覺得冷。

    “奴婢拜見王爺?！?/br>
    蘇長曄把玩著桌上的玉石鎮紙，看不清表情。

    蕊兒以頭伏地，道：“罪婢拜見王爺?！?/br>
    “罪婢？你有何罪？”

    “奴婢不該妄想伺候王爺，害王爺與王妃離心，奴婢愿領責罰，絕無怨言?！?/br>
    “你以為我還惦記這事?！碧K長曄手一捏，玉石鎮紙化作碎屑，紛紛掉了一地?！敖酉聛砦乙獑柲阍?，你要是敢有半句欺瞞，這就是你的下場?！?/br>
    蕊兒心下驚駭，隱隱感覺到事情沒那么緊張，高熱侵襲著她，她勉強制住身體的顫抖，應道：“奴婢遵命?！?/br>
    “好，那你告訴我，因霧山上的半只金簪，去了哪里？”

    蕊兒猛地抬頭，不顧尊卑地望向蘇長曄，心中翻滾不已，他怎么會知道因霧山上的事，難道他聽說了小姐的往事，要對小姐發作。

    思及此處，蕊兒咬牙道：“什么因霧山，奴婢不知?！?/br>
    蘇長曄冷笑一聲，道：“那天程夫人叫你拿著半截簪子去紫藤下等人，后來那簪子去了哪里？”

    蕊兒心中劇震，不可置信道：“您，您怎么會知道。小姐早已與那公子斷了往來，您不要聽別人胡說，小姐是清清白白的?！?/br>
    蘇長曄聲音緩了緩：“既然她是清白的，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我，不要有絲毫隱瞞?！?/br>
    滿身的乏力感和劇烈起伏的心跳終于讓蕊兒委頓在地，她回憶著往事，一邊理清思路一邊娓娓道來。

    紫電在門外等了半個時辰，里頭仍然沒有動靜，心里頭隱隱涌起一股焦躁。

    “副將，副將！”

    紫電對著跑過來的親衛道：“三更半夜喊什么！”

    “宮里的王公公拿著圣旨來了，就快到府門口了?！?/br>
    紫電吃了一驚，疾步上前推開門：“王爺，王公公宣旨來了?！?/br>
    蘇長曄道：“這時候來？你叫管家擋一擋，再領他到挽嫻苑去?！笨邕^門檻，又頓了一下，說道：“叫大夫來給這丫頭看看?！?/br>
    紫電應了，目送著蘇長曄離去，方才喚過親衛吩咐了一番，自己回身對跪坐在地上的蕊兒道：“你怎么樣？”

    蕊兒抬起頭來，滿臉虛汗，神色卻是前所未有的輕松：“紫電大哥，那件事情，不用了?！闭f罷頭一歪，昏了過去。

    紫電橫抱起她，足尖一點，消失在夜色中。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程碧嵐獨自一人走著，不知道從哪里來，也不知往何處去。忽又一人拉住她的手，急急道：“小姐，你怎么還在這里，吉時要到了?！?/br>
    “什么吉時？”

    “小姐，你要嫁到宣國去當王妃啦?！?/br>
    恍惚間，程碧嵐心里也著急起來，道：“我的喜服呢，快找來給我穿上?！?/br>
    那人將程碧嵐往前一推，程碧嵐踉踉蹌蹌跌入霧中，頭上似乎蒙了一層布，手上被塞進一塊紅綢，紅綢那頭有人拉著她走，她低頭，看見了腳上鴛鴦戲水的大紅繡鞋。

    人聲轟隆，她仔細分辨，沒有一個是她熟悉的，她只能跟著紅綢那一端的人，在陌生的人群中被人品頭論足，不敢行遲踏錯。走到廳堂中央，紅綢那端的人停了下來，司儀高聲唱道：“一拜天地！”

    她心跳起來，忐忑不已，似乎一生就等待這么一刻。她從喜帕底下覷著旁邊的人，與他一同跪下。突然，喜帕被揭開，明晃晃的燈光照的她睜不來眼。一個女子哭道：“這是我的喜堂，我的夫君，你為什么搶去了?！敝車娜硕荚谛?，她適應了明亮，一睜眼，便看到了他。

    豐神俊朗，威儀若峰。冷冷的眉目，像是在斥責她不應該出現，她是一個多余的人。她便有些惶然，不知道哪里錯了，女子推搡著她，讓她離開，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一腳踩空。

    “??！”她掙扎著，想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來阻止她向黑暗跌去。終于，一只手撈住了她。

    “碧嵐，碧嵐，醒醒?！?/br>
    程碧嵐輾轉醒來，入目的是一張焦急的臉。她喃喃道：“我走，我走，我再不妨礙你們，好不好?！?/br>
    蘇長曄心中一疼，柔聲道：“碧嵐，你被魘住了，你看看，是我?！?/br>
    程碧嵐環顧四周，是了，這是瑀王府，挽嫻苑。

    她勻了勻氣，道：“王爺，夜深了，您怎么過來了？”

    蘇長曄道：“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來這里，要去哪里？”

    她終于正眼看他，朦朧的眼睛里泛著溫柔的波光，他湊過去，想去探尋波光里的隱秘。但很快，它消失不見。

    “王爺，要臣妾服侍您睡下嗎，還是要去意柔軒?！?/br>
    他盯著她，恨恨道：“本王就宿在這里，讓王妃伺候一整夜?！?/br>
    “王公公駕到?！?/br>
    碧嵐吃了一驚，忙忙拿了外裳要起來，蘇長曄按住她，道：“無妨，我出去就行?！?/br>
    碧嵐蹙了眉頭，覺得不妥，他已起身離開。

    外頭花廳隱隱傳來寒暄的聲音，斷斷續續聽不分明。碧嵐支起耳朵去聽，仍是聽不清楚。索性下了床，繡鞋也不穿了，掂著腳趴到門上。

    王公公尖細的聲音入耳，說著一些場面上的奉承話。蘇長曄爽朗地笑著，又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