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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自從得知長子陣亡,她就病倒在了床上,當時她暈過去了兩日,醒來時身邊除了關嬤嬤便只剩下兩個陌生的婆子照顧,除了她們三人,在接下來養病的日子,她再沒見過其他人。 不說其他人,就是兒子孫子,兒媳,孫媳們竟是一個也沒來看望過她。 她也再得不到外面的消息。 關嬤嬤說是因為她那日急火攻心,起了濕毒之癥,大夫說可能會傳染給他人,所以便只能和府中之人隔離開來。 關嬤嬤端了一碗粥,看著趙老夫人發白的頭發和面上身上一片片惡心可怕的紅疹,忍著悲意道:“老夫人,您這一日都沒有用過點東西了,您還是先用上一些清粥吧,這總不用東西,身體可如何能好?” 趙老夫人轉頭看她,隔了許久眼睛終于轉動了下,嘴唇蠕動了一下,虛弱道:“阿關,成鉑,阿睿呢?他們,他們都去了哪里?我這病……難道連自己的親兒子,親孫子都不肯過來看我了嗎?” 關嬤嬤聽言只覺鼻子一陣酸脹,她忍了忍眼中的濕意,勸道:“老夫人,這些日子,二老爺和大公子都忙著外面的事情,腳不沾地的,您也別怪他們……” “怪他們,怪他們,我哪有資格怪他們……” 說到這里,她突然伸出了手,猛地住了關嬤嬤的衣角,喘著氣道,“阿關,你說,你說是不是那事情暴露了,否則,否則我怎么會無端端的得了這個病,還被關在了這里……阿關,成鉑和阿睿他們向來孝順,不可能就因著這病就不來看我了……” 說到這里,那渾濁的眼睛已經滾下淚來。 關嬤嬤并非常人,趙老夫人身上的疹子出得蹊蹺,亦不似會惹人的,這都已經有了月余,府上的人一個都不出現在這里,說不奇怪才奇怪。 除了那件事,還有什么事情能讓侯府上下這般待老夫人? 老夫人可向來是府上說一不二,以前侯爺都不敢半點忤逆的老封君,陛下的姑祖母。 可是關嬤嬤心中雖這般想,但此時卻半點不敢露出來,她想了想,就道:“老夫人,那事,陛下若是知道了,我們侯府哪里還能好好的在這里,必是不會的。事關侯府上下的性命,二少夫人不為了別人,就為了她自己,必也不敢說出去的?!?/br> 明明知情的人也不少,她偏直接就把嫌疑拉到依玥身上。 “不過,這事她雖然不敢說,但老奴懷疑,老夫人逼她害夏皇后一事,她怕是和二公子說了,甚至二老爺都知道了也不一定…….” “老奴前兩日暗地里打聽,聽說陛下已經立了夏后的兒子為太子了,還冊封了那個剛剛出生不久的女兒為安吉公主,現在夏后正當寵,怕二老爺二公子他們,是因著這事冷待老夫人的?!?/br> 要讓一個人燃起生氣,有時候無力的安慰著實沒有強烈的恨意來得有用。 這話雖經不起推敲,不過此時的趙老夫人身體和精神狀態都極差,本能的又不愿意往最壞處想,抓到一個可以怨恨的理由便能鼓些勁了,哪里還會去往深里想。 “是,是的?!壁w老夫人的臉上一陣扭曲,“那個吃里扒外的賤人,枉我這么些年都待她那般好!” 她抓著關嬤嬤衣服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關嬤嬤便又勸道:“老夫人,二老爺性子軟,大公子又年輕,還需要老夫人您照看,您不為著自己,為著二老爺大公子他們,也該好好用飯,好起來呀。其他的事,等您好起來,再好好謀算也不遲?!?/br> 如此哄著,終于勸了趙老夫人勉強用了些粥,再扶著她躺下,哄著用粥后有些力竭的她入睡。 趙老夫人閉了眼睛,關嬤嬤拿了沾了水的帕子幫她小心的擦了擦臉上的紅疹,心里又是難受又是有些惱怒,惱怒南陽侯府的子孫竟是這般無情無義,冷血不孝。 她收了帕子,嘆了口氣,正待收拾粥碗下去,就突然又聽到趙老夫人喃喃道,“流妘呢?阿關,你有沒有收到流妘的什么消息?成錫,流妘說他會救成錫……你說,成錫會不會沒有死?其實是流妘救走了他?” 關嬤嬤愣了愣,只當老夫人又醒了,定睛看去,卻發現她仍是在昏睡著,剛剛不過類似夢囈罷了。 她定定看著趙老夫人看了一會兒,終又嘆了口氣,輕輕將她還抓著自己衣服的手放回到了被子里,捏了捏被角,這才端著粥碗離去。 她回到自己房間,坐在榻上良久,思慮良久,終于伸手在被子的一角捏了一會兒,掏出了一條小指般狹長的帛紙,然后取出自己頭上的簪子,很快的在上面寫了幾個字,但一邊寫著,那字跡便慢慢由深到淺,及至她寫完,那字跡已經消失不見。 這日下午,玄伍在南陽侯府外射殺了一只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小麻雀,然后從它的腳上抽出了一張空白的小帛紙條。 那只麻雀并非普通的麻雀,而是北地閔家培養出來的一只信鳥,因外形酷似普通麻雀,而不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玄伍一直是負責北地暗探事務的暗衛營首領,對這個,他再清楚不過。 第107章 結篇十 穆元禎握著那條淺灰色, 和那雀鳥一般顏色的帛紙, 面上冷漠看不出什么情緒,也唯有很親近的人可以感覺到此時他身上的陰鷙。 侍衛端了一盆水上來,穆元禎將手中的帛紙扔了進去, 不一會兒,水中那微微晃動著的帛紙上便現出了四個藍色的字, “中毒,軟禁”。 無頭無尾, 若是那紙條落入外人手中,大約也不會明白到底在說什么,在說誰。 他看著那晃動的紙條一會兒, 直到那字跡在水中又慢慢消失,仿若從來就不存在一般, 先前只是自己的幻覺。 他這才轉頭看向了桌上的一沓資料,這資料是先前玄伍跟著那張紙條一起交上來的。 自從收到穆連赫的密信, 這幾個月來他便一直讓玄伍追查他母后之死, 還有閔家的舊事。這沓資料中有玄伍從北定王府密室中搜查回來的,也有從北地尋來的, 還有一些舊人的口供。 一直在今日這帛紙上的字跡出現之前,他都希望自己的懷疑有誤, 可是,他伸手揭開那沓資料,就像揭開一道道血淋淋的事實般,令人難以相信, 卻全都是事實。 成昭三年,年底。 關嬤嬤推著趙老夫人進入榮壽堂的大廳中,身上換了簇新的綢緞衣裳,頭發也梳得順滑,就是面上和身上的紅疹,這些日子在大夫的診治下,也退了下去,此時的她,除了面目蒼白些,痩些,蒼老些,看起來至少仍是干干凈凈,一派尊榮的。 只是此時的榮壽堂已經沒有了往日的花團錦簇,沒有了子孫兒媳的環繞,丫鬟婆子的侍立,此時處處都是冰冷空寂。 堂前側邊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