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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里都是對命運啼笑的臣服。 他本是懷著涌泉相報滴水的心意,卻發現二人早已走上了對立的兩端。如今想來也是造化弄人,怒摔了太阿寶劍,一時有些心灰意冷。 “我來救你?!辟R業跋摩道,“如今看來,你已經不需要我救了?!?/br> 枕春斂動長裙飄飛,正身而立,坦蕩看他:“不是我不需要了,而是我已經自救。如今我既站在此處,便是站在了大道之上?!?/br> 滿朝文武面面相覷,皆是被這變故震驚。 賀業跋摩前趨一步,似乎帶了一絲無可奈何。他望著地上的太阿寶劍冷芒閃動,想起此劍在陣上斬殺的扶南士兵,再看面前對他對立的枕春,忽然一種怒氣盤踞心頭。 他再趨一步。 慕永鉞上前伸手擋住枕春,對賀業跋摩怒道:“你面前乃是我大魏皇后,若是還不退下,本王便不客氣!” “你……”賀業跋摩惱怒至極,不將慕永鉞放在眼里,輕嗤,“一個連劍都拔不動的軍師?!?/br> 枕春聽得不對,本是談和如何刀劍相向。她本欲開口,卻先聽得慕永鉞應聲:“大魏無所畏懼,你便來戰!” 賀業跋摩見得慕永鉞的模樣,愈發惱怒,他深吸一口氣,拂袖怒指慕永鉞:“本王要比武?!闭f著手攢成拳,“要與你魏國比武論和。我們扶南國,將命運與正義交給武神審判。用刀劍,來論輸贏?!?/br> 倘若扶南贏了,大魏割讓三座邊陲古城,以示久安。 倘若魏國贏了,他賀業跋摩率兵自歸扶南,不帶走大魏的一片土,也不帶走安枕春。兩國自此簽下百年合約,不再互犯。 “好?!蹦接楞X冷冷出聲。 他手腕之下都是斷裂的筋脈,金鑾殿上便是揮動太阿寶劍已是竭盡全力。但他仍舊第一個站出來,毫不疑慮地答應。 枕春下朝之時腹中翻涌的沉重與隱隱作痛,躺在了御書房的貴妃榻上還是不得安定。蘇白心疼地擰了帕子給枕春擦拭額頭,掐著虎口才稍稍得緩。滿朝文武皆侯在御書房外,只得慕永鉞一人肅色入內,撩袍坐在了枕春的對面。 “攝政王爺?!闭泶乎久?。 “我大魏文武百官,朝廷上下一共有十六人,自請迎戰?!蹦接楞X道。 枕春慘然笑了笑:“王爺自是與扶南國應下了比武論和,倘若明日校場之上打不過,這三座城池足矣毀了了你一世英名?!?/br> 慕永鉞此時半點嬉笑顏色也無,面色凝重,看著枕春:“你與那黃毛的崽子,竟是舊識?” “他曾是宮中珍獸司的奴隸?!闭泶旱皖^看著虎口xue上掐的紅印,“是我放他出去的。若千年之后史官書寫,我是禍國的罪首,我也認了?!?/br> 慕永鉞輕嘖一聲,蹙眉:“你如今玉璽在握,位同女帝,沒人敢這么寫?!?/br> “所以是千年之后。今生的事情,今生計較便足夠了,我亦是今日才知他的身份?!闭泶合胫任湔摵鸵皇?,頭便開始疼,“他厲害嗎?!?/br> 慕永鉞略一思忖:“宛如戰神?!?/br> “……”枕春頭更痛了。 慕永鉞并無玩笑之意:“你的夫君慕北易,武力極好,騎馬射獵最是擅長。戰場之上,尋常飛羽流箭,是近不得他的身。他挽劍花如屏,本王自嘆弗如。便是不做皇帝,他也能做個立軍功的諸侯?!闭f著,語氣愈發沉重,“賀業跋摩在戰場上使一把十九石玄鐵巨弓,需要十人合抬方能入陣。他在戰場上拉動此弓,那日,要射殺陣后軍師座上的本王?!?/br> 枕春蹙眉。 “那時本王正在令旗,左手執一面赤色旌旗,將要號令左翼一萬六千騎兵回撤。便是那一日,天空沉郁,靡靡細雨。本王觀之左面山峰水溪泥流松動,推測層林之間,應有埋伏。這一萬六千騎兵是援南的禁軍,天子麾下的死士,為慕北易出生入死過的。倘若左翼回撤不及,或許這一萬六千的年輕人,都要客死異鄉?!?/br> “后來?” “慕北易的本意,自然不是救本王。但他那天下的決定,是要救那一萬六千個為他生為他死的年輕人。他的脾氣素來促狹又自私,或許是因為戰場上殺紅了眼睛,或許是因為他自幼孤僻故而更看重麾下死士。你也與他說過千金之軀不垂堂的道理,但他還是策馬截箭了?!蹦接楞X的眼睛中,有了一絲愧色,“十九石的巨弓從賀業跋摩的手中射出鐵箭,好似流星掠過原野,摧枯拉朽。第一箭,直指本王面門。本王提起太阿來擋,堪堪截住,一片火星爆裂,便只覺得右手骨節裂作粉齏?!彼f著,伸出右手來。 枕春這才見得他的右手滿是燒傷與創痕,他少了一根尾指,截斷之處腥紅如血。 “第二箭再來,本王已經快要握不住號令的旌旗。慕北易揚鞭將馬抽出血痕,電光火石之間舉劍一挑,那鐵箭微偏,直直穿透他的肩膀,羽毛帶著血泥,射出去二十余丈。本王在數萬將士的呼喝之中,也能聽見生rou刺頭的濕潤之聲?!?/br> 枕春眼眶一紅,竟然落淚了。 “那第三箭毫不停歇,奪命一般急急追來。慕北易手中長劍脫力,扎在泥濘之中,漫天暮雨如緋水濺落。他便用滿是血漿的手掌用力勒住韁繩,向后一扯,替本王以身擋住第三支箭。那箭從他的左腹穿透到右背,將其射下馬去,釘在了烏黑的泥水之中,錚然一聲?!蹦接楞X輕輕闔目,“這便是軍情上所報的,天子腹背受箭,卻不肯卸甲。那時……”他的聲音有些不同的情緒,是罕見的遺憾,“慕北易生生拔下了射穿腹中的鐵箭,從烏黑的泥濘中起身,再戰了三天三夜。殫精竭慮又渾身被傷,持續應戰卻鮮血不住,這才是他患上破傷風癥的緣故?!?/br> “若是如此……”枕春伸手抹去眼角的guntang,“為何還要應下比武談和!” “因為倘若慕北易在天之靈,是不會認退的?!蹦接楞X如此說,“他剛愎自用,定然不會怕;他自視甚高,也不會允許大魏的顏面有損。我大魏國百年基業,一片中原沃土綿延萬里。咱們漢人血脈中便有文韜武略,慕家人,也是如此?!?/br> 枕春攥緊袖口,是心痛如割:“賀業跋摩挽十九石玄鐵巨弓,是古話本中戰神白起、奉先才有的神力。如此超然武藝,如何與他對戰?” “外頭文武俱在,十六位將領主動請纓,甚至包括你的外祖父陽陵侯。你看,魏國的子民也不會怕的。我們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