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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色笑著的并肩王、左手還躺著熟睡的天子,便顯得有些擠了。她霎時腦子有些發懵,揉了揉眼角,大抵是此生鮮少如此荒唐,恐怕余生再難見得如此滑稽的場面。正眨了眨眼睛,怔怔問道:“這是如何……” 慕永鉞一壁卸了發冠重新束發,一壁道:“你那二哥哥安靈均,差了這位嵇軍師前來策應。我已按你的意思去打探了北邊的軍情,鎮北大將軍的確有策反的動向?!彼噶酥甘焖哪奖币?,“皇帝眼皮底下,容不得這樣兵重的逆臣,便透了想要斬草除根的意思出來。你二哥哥將趁著年底動手,本王則答應暗地將借人給他增員。會時功勛一并計較,便是你父親榮登首輔之日?!?/br> “不不不……我不是問的這個?!闭泶褐噶酥柑摕o先生,“先生怎會出現在驪山行宮?” 慕永鉞答道:“封后時大赦天下,嵇先生便入了雁北軍做參軍。你哥哥托他歸京前來送雁門圖紙與我,順帶看看你可活得齊全。本王費了大工夫才將他身份洗白,比之當年本王偷納個回鶻族的公主回來做妾更費勁。如今嵇先生是白衣之身入并肩王府做門客,今日才得以帶入行宮之中。怎么……你不想見?” 枕春控制不住地用眼神去偷掃虛無先生。他一身素白的窄袖深衣,紅繩束發,雁門的寒冷風雪卻沒有摧磨他透明碧藍的瞳孔,沉靜得好似一片捉摸不透的煙云。虛無先生頷首回看枕春,好似一切如舊,嘴角淡然笑意,低沉清澈的嗓子喚道:“明妃?!?/br> “并不是不想見,我只是覺得……突然?!闭泶喊粗目?,取一旁的茶水潤了潤喉,低聲道,“那……那……” 慕永鉞便是笑起來,如同狐貍一般狡黠:“好個天王蓋地虎,一物降一物?!?/br> 枕春抬眸:“甚么意思?” 慕永鉞卻不說了,只對枕春道:“柳家如今榮耀,漸已壓過薛氏一族,將要躍為大魏第一族。你有意無意,也需挑唆天子幾句,使其忌憚柳家如今勢大?!彼麖膽阎刑统鲆粋€小冊子遞給枕春,“這是本王摸清的柳家根系,你多多記閱。譬如今日撣壓鴻臚寺一事,你便做得很好?;实圩钌眠B消帶打,他定會再立一門新貴與柳家對峙,以壓制柳家的權勢。待你家得了頭等的大功勛,他必然會順水推舟扶安氏一族制衡柳氏。那時,你父親便是下一個柱國了?!?/br> 枕春接過冊子,翻閱兩三頁,見得果然精細,便揣入袖中。她喃喃謔道:“便是我不挑唆,陛下也是疑天疑地疑鬼神的,何須使得我動手?!?/br> “什么?”慕永鉞沒有聽清。 枕春輕吐一口氣,嘆謂道:“便是我安家與你并肩王聯手,他日斗倒了柳家,榮極一時。假以時日,咱們自然也是天子撣壓的對象,此疑中生疑無窮盡矣?;始叶窢?,素來太平本是將軍定,不許將軍見太平?!?/br> 虛無先生望著枕春,不急不緩,輕道:“血rou之軀自不能長生,此事也有永絕后患的法子?!?/br> “什么法子?”枕春擺擺手,一邊思慮一邊回道,“天子已有三子誕世,是有子息后裔的。莫報什么玉石俱焚的念頭……” “本王若是要刺殺皇帝,這會兒不是正好?”慕永鉞輕笑一聲,“所謂錢能通天,不然本王也進不來這天子轎輦。這會兒殺了皇帝,丟個水池里,你在旁哭號兩聲,說天子醉酒投水,舉天同悲。妙啊?!?/br> 枕春當真覺得慕永鉞此人是有些猖邪的,驚道:“你買通了行宮總管?” 慕永鉞說:“天子近侍之事,一個不仔細便要殺頭。給你黃金百兩,你敢嗎?”他摩挲拇指上的扳指,笑看枕春,“當年弦絲殺人之事,倒是警醒了本王。這行宮之中天高皇帝遠,做什么私密事情,都有空子可尋。故而前行宮總管施三祿剛死,我便設法送人進來了。不過……若此時皇帝死了,柳家權重,得了便宜的還是柳皇后膝下那個便宜兒子?!彼淹嬉环干系牟鑹乇?,哂道:“何況,本王的心眼沒那么壞?!?/br> “那你設計殺我庶妹!” 慕永鉞擺擺手,虛虛一指虛無先生:“你二哥哥想要救你,便設法送嵇先生自雁門回樂京。說嵇先生妖心通神,定能護你周全。那梅花篆取你庶妹性命,是嵇先生的一計?!?/br> “為何……”枕春望向虛無先生。 虛無先生話少,此時聲音堅定無比,眸光清澈:“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她要害你,自當殺她?!?/br> 枕春一時凝噎,竟覺有些羞愧。 “聞說你卻為她請追封?!碧摕o先生并無責怪之意,“不軟弱,但溫柔,這已經很難得?!?/br> 慕永鉞看得饒有興趣,伸手戳了戳慕北易的臉,道:“明妃上了本王這條透風的破船,柳家不死,安家自也不會安寧。本王勸明妃,早日大悟徹悟。敘舊的話便到此罷了,省得這小子醒了,反倒麻煩。余下幾日,咱們慢慢兒相見?!?/br> 枕春卻不不無擔心:“正是按你所說。即便扳倒柳家,柳皇后膝下抱養了皇子也算作嫡子。便是他……”枕春看一眼醉倒的慕永鉞,“便是他百年之后,嫡子登位,這大魏國里最得勢的還是柳家?!?/br> 虛無先生溫聲:“明妃不必煩惱,若是你想要,萬事萬物俱能歸你掌握?!?/br> “先生何以如此說?” 虛無先生澹然笑道:“因為你忱摯熱烈,寬容一切,甚至可以原諒過去?!?/br> 枕春不解其意,還想再問,卻覺轎輦一壓,到了個亮堂地方。她連忙轉身撩簾子一看,正到了英明殿前。再轉過身來,慕永鉞與虛無先生已不見了身影。 “唔……洪水……征稅……”慕北易便有些睡得迷糊,醉中伸出手來。 枕春想著方才的事情,去看慕北易。慕北易平日難得醉,今日是枕春著意灌的。如今想來那紅糖酵的窖藏黃酒,興許也有慕永鉞的一份功勞。他醉時睡著大多時候也很安靜,這點很是難得。眠中眉頭緊鎖,嘴唇下撇,定然是噩夢。嬪御提防他、血親算計他,他誰都不信誰都要疑……夢中也是朝政瑣事,怪可憐的。便捋了袖子去握他的手。 慕北易握住枕春的手,喃喃念了句:“薛楚……” 枕春陡然甩脫慕北易的手,聽得啪的一聲脆響,朝他臉上使氣輕落了一個掌摑,自顧自斂裙去挑帷幔了。 “陛下到了?”馮唐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枕春心頭稍亂,連忙將慕北易身上的薄衾壓實,又將他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