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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先耷拉著胖嘟嘟的小腦袋,在門口溜達了一圈兒,看見里頭的桃花要出去,追在桃花的背后跟了幾步。見桃花出了絳河殿,奉先便不追了,在門口嘀嗒了兩圈,又去撓地上的八重黑龍的花絮。它這幾日在絳河殿前的院子里玩得暢快,吃得飽,日日還有小豆子看著它追著它,哪里不舒適呢。 便專心致志地追著那八重黑龍上還未落地的花瓣,一壁跑著一壁跳,頭上一聲碰,撞在了一雙赭石色的龍鱗金線**靴上頭。 “甚么畜生?”慕北易抓著奉先的脖頸,將它抬起來,瞇神端詳一陣。 “陛下怎么來了?!闭泶禾嶂贿吶惯厓?,一壁出了絳河點,見奉先在慕北易手上撲騰著小爪子凌空亂搗,驚呼一聲,“奉先兒!” “奉先?”慕北易皺眉。 “是珍獸房進獻的小獒犬?!闭泶航忉尩?,“緣不是柳jiejie說的,闔宮都要做些打發時間的事兒,生得只知奢靡飲宴或是賭錢打牌的?!泵佳蹚潖澅阋ソ?,“這小犬胖嘟嘟的倒挺可愛?!?/br> 慕北易卻不給她,一手將奉先提起來,一手撥著它的爪子,嫌道:“臟兮兮的東西,莫放入殿來?!北銇G給馮唐抱著,又說,“取個這個名字?!?/br> “噢……”枕春眼神望著奉先委屈巴巴的模樣,訕訕迎慕北易進殿,“陛下這時候來,可有甚么事情指教?” “應國公夫人來了?”慕北易落座,隨意問著。 枕春先奉糕點,再奉茶水:“來了,方才走呢?!?/br> 慕北易頷首,道:“她素來敬重你。應國公孟氏一族都敬重你,你應教他們忠直知天恩,朕必少不了他們一家的功勛?!闭f著,臉上也有幾分肅色,“可憐老廣平侯與世子,在南疆山澗之下,尸骨都斂不全?!?/br> “是了?!闭泶捍瓜骂^去,“如陛下說的,應國公府都知曉……五內銘感。陛下……”她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應國公的爵位,可是世襲?” 慕北易斜睨她一眼。 “臣妾是想著,應國公夫人……桃花她是庶民出身,還簽過賣身契的?!?/br> “既是朕賜婚,便不計這些?!蹦奖币纵p哂,“你何以想這些瑣事。孟家于國祚有功,自然是世襲?!?/br> 枕春心中想著這世襲的爵位又有何意,不過是無兵無權唯有富貴。唯有富貴……那便很好了。這樣想著便心中定了定,只輕輕起身,給慕被易添茶。她斂著對襟的上衣,將廣袖抖了抖,不著痕跡地用袖尾掃落小案上的書堆,嘩啦一聲?!氨菹滤∽铩闭泶郝耦^便去撿。 “慢著?!蹦奖币滓皇侄吮K,**靴踏住枕春手下的那本書,“這是甚么?” 枕春眼睛落在上,滿臉通紅,連忙伏在地上道:“陛下恕罪!這是……” 慕北易的**靴挪了挪,將枕春的手踢開,彎身親自撿起那本秘戲圖。 枕春將頭埋下,眼睛只看著地上,肩膀顫抖,哽咽著:“陛下可別看這物事,原不是臣妾要留的。先前應國公夫人來敘話,說著樂京之中流傳的污穢之書,十分氣憤便拿來給臣妾說理……這才……” 慕北易漫不經心翻得兩頁,撐額道:“朕素知樂京坊間有傳此等圖鑒,不曾見過。今日倒是開眼了?!?/br> “陛下……”枕春揚起頭來,面上已是怕得淚水盈盈。 “起來罷,與你無關?!蹦奖币椎?,“你說是應國公夫人帶進來的?” 枕春忙不迭抹掉臉上的淚水,既是委屈又是泫然欲泣的模樣,起身回道:“是的,就在方才呢?!?/br> 慕北易又翻得兩頁,手落在了鳳臺卷上頭。 枕春心頭一跳,眼睛索性闔上了。 “畫得……倒還形似?!蹦奖币自u道,“卻無神似。想必是不曾見過你幾個真容的?!?/br> “陛下?”枕春吃驚抬首。 慕北易拍了拍榻示意她坐,邊道:“此類圖鑒,作畫之人多以勾欄平日景致描繪,再冠以旁人容貌,便稱是秘戲了。這一卷叫鳳臺,繪有前朝太真貴妃、先帝的少師貴妃,亦有珍妃、你與嬌嬪?!闭f著略飲一口茶水,“太真貴妃的高祖父曾是國柱,家中世代簪纓。少師貴妃系少師氏宗族嫡女,乃高門顯貴,才得先帝無上寵愛。珍妃自不用說,雖是庶出,卻乃薛氏女,系出名門。你外祖父家乃軍侯,父親又是國之棟梁,家中輩出人才。至于嬌嬪,雖不是高門顯貴,卻也曾是梢下宴魁首,官宦閨秀中的翹楚?!北懵怨醋旖?,“可此鳳臺卷中,帝妃雖衣著華美,簪花戴金,卻眉眼之中皆帶一絲諂媚,又有兩分卑怯,可見并非是照本人所畫。名門嫡女……行走坐臥應有姿儀,你素長于官宦世家而不自知。這秘戲圖么……左不過尋著一個略似的歌妓擺弄著樣子描摹罷了?!?/br> “陛下如此英明?!闭泶罕闼闪怂杉绨?,“可是臣妾到底是女兒家,這樣的東西流于坊間,父母若見了得多傷心。何況此卷之中還收錄許多未出閣的女子。樂京如今雖然開化,卻有的高門大戶十分講究名節的。因名聲不好而被逼死的女子,歷年來也不是沒有的?!?/br> 慕北易便又正色看枕春:“你以為呢?” 枕春略一思忖,道:“臣妾說句心里話,此卷流于坊間,臣妾心中本是不生氣的?!?/br> 慕北易神色未變,語氣中透出一絲涼意:“朕是生氣的?!?/br> 枕春軟和說著:“陛下是君是夫自然生氣的,臣妾斗膽問句,倘若十余年后,晏怡公主、如君公主與韞昭公主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女兒家。倘若那時,陛下見坊間流傳她們的畫像,任人評頭論足或當街褻玩,陛下那時為人父,又作何?” 慕北易略一沉吟:“朕自不殺他們。朕便斬了畫匠的食指,剜了閱看者的眼睛?!?/br> 枕春莞爾,細細說道:“只是偏偏這樣的畫集子是男子看的,想要如何描繪如何傳看,卻不問畫中女子?!闭f著軟了聲音,“凡人間行走,自有七情六欲,此等畫集歷來便有。譬如、、,應是雅俗共賞的,是大俗既雅的?!?/br> “雅俗共賞?” 枕春偏頭,笑說,“所謂雅俗共賞,本便是行人間有情之事。應是男子與女子,俱順心中所愿。倘若不問女子的意愿,不問父母的意愿,便隨意摹了圖鑒肆意傳看褻瀆,這才是不講道理?!闭f著便笑,“要臣妾說呢,既要恣意畫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