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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那兒得臉面,有甚么道理來求我一個小小婕妤。本宮自認沒那個本事給你生路?!?/br> 月牙聽得這樣冷冰冰的話,心中便涼了,磕了一個頭,回道:“蒼天在上?;寿F妃娘娘如今統領六宮事宜,又忙著珍貴嬪誕女的喜事,如何理得過嬪妾來?熙婕妤您如今尊貴,是主位娘娘,可憐可憐嬪妾罷。嬪妾孤零零在宮中一人,又冷又怕……” 這話讓枕春想起來那個孤零零吊死在梅園的宮女阿云。雖沒有直接的證據能說明阿云是月牙設計害死的,可月牙的過去也的確不簡單。一個鄉野漁女到如今的天子嬪御……枕春攥了攥手心。 柳安然冷道:“本宮沒有本事去榮妃娘娘跟前兒辯駁。你自個兒也說了,皇貴妃娘娘如今統御六宮,自然也是管得此事的?!?/br> 枕春偏頭在月牙白皙的臉上打量,她期期艾艾的模樣,別有兩分閨秀們沒有的輕浮與柔弱。慕北易么,什么胭脂都愛嘗的,以月牙心思之深沉,少不得翻身。況且此事若真回了大薛氏那兒,說不得落給柳安然一個苛待下位的名聲。便勸道:“柳jiejie大可不必憂心,如今天兒漸暖了,也冷不得幾日。不如賞她一筐炭火,緊一些過著,也算仁慈?!?/br>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驚蟄 柳安然聽得,仍有些猶豫。 枕春想著,大薛氏此人剛愎自用,雖將月牙納作麾下卻未曾抬舉過她。不然月牙也算伺候過慕北易幾日的,怎會還是低微的御女。如今大小薛氏離心,若月牙再與大薛氏反目,也算能削弱大薛氏如今盛勢。便舍個人情順水推舟,也沒什么損失。故而說:“月御女如今在你宮中,仰仗咱們皇貴妃娘娘的日子到底不多?!?/br> 這樣說,柳安然便也想明白了。只是心中仍有兩分厭惡,勉強點頭:“罷了,煮酒待月御女去咱們庫中領一筐炭火罷?!?/br> 煮酒嘴一嘟,垮著臉:“這……”很是無奈,“勞請月御女您隨我來吧!咱們地方小,您別瞧不上便是?!?/br> 月牙所求得嘗,臉上才露出兩分笑意,磕了頭跟著煮酒出去了。 柳安然心中得了不痛快,淡淡說道:“我雖知道你的意思,卻見不得她那一股賤骨頭勁兒?!?/br> “jiejie的身份到底與她不同,又何必置氣?”便只慢慢端了茶水來嘗,“她如今日子不好過,大薛氏眼下嫌她不用,她卻開罪了不少人的。要整治她自然有扶風郡主那些刁酸的法子?!?/br> 說到扶風郡主那唯我獨尊的脾氣,二人又想起好些閑碎的話兒來。 說過了幾句,枕春見天色深下去,只道了辭別。一路坐著軟輦,遙遙行行地到永寧宮。帝城的一月依舊是覆著皎潔的白雪,目之所及都冷冷素素,唯獨吉慶的宮燈能瞧出新春的味道。枕春尤甚注意到,在宮道兩旁新添了幾珠迎春。那細細碎碎苞兒還沒攢出顏色來,獨獨能看見一些俏麗新鮮的綠。迎春迎新,自然是有新貴要來的預示。 進了棲云軒,卻老遠見著馮唐在庭院守著,一見枕春便迎了上來:“明小主可回來得巧,陛下正在里頭吃茶?!?/br> 枕春一頓,拍了拍裙邊的雪絮,直往里頭走:“陛下等得可久?” 馮唐神色倒有兩分意味不明,低聲道:“您快請吧。陛下倒只等了半盞茶,只是陛下來時,恰好碰見院里的一個粗使宮娥正在掃雪,那丫頭手如雪白,陛下便讓她去奉茶了?!?/br> 枕春一聽便知出事兒了,捋了捋碎發,將手上一只茄紫色的玉鐲往前撥了撥,戴著淺淺笑意跨進了暖閣:“陛下等得久了,倒是嬪妾不知天高地厚?!?/br> 慕北易聞聲抬頭,再垂瞼一吹手上茶盞,頷首道:“無妨?!?/br> “您素來寵溺嬪妾,嬪妾自然知道?!闭泶航忾_肩膀上的杏色披風,露出里頭一件交領粉藍色的上衣,那衣領處裁著密密的白狐毛,衣袖滾著一圈玫瑰色的金繡海棠的包邊。淡水紅的裙裾六幅,下頭是繡白雀的裙襕,整個人襯得俏嫩活潑,眉宇間盈盈笑意,更添溫柔。她提裙上了小案邊兒去伺候,軟聲軟語道,“得您這樣一句話兒,豈不知足?!闭f罷,看得一眼案前奉茶的櫻桃,她的鞋面還帶著雪絮,埋頭埋臉的,肩膀怕得輕輕顫抖。 慕北易放了茶,過來握了握枕春冰冷的手,攢眉:“你名字里有春的,初春里怎的還這樣冷?!?/br> 枕春羞怯笑起來,不著痕跡地提過裙擺,坐在慕北易身側小榻上頭。那水紅的裙擺一掃,露出一截兒妃色滿繡鴛鴦的鞋面:“哪能名字里有甚么便愛甚么?!闭f著抽出袖中帶著暖香的輕綃素帕,略略一指:“這是嬪妾院子里灑掃的丫頭櫻桃,她最愛吃的可不是櫻桃。櫻桃你說可是?” 櫻桃聞聲,連忙低頭跪下,細聲細氣地回話:“小主是知道奴婢的,奴婢愛吃蒜?!?/br> 慕北易面色略微一滯,便不說了。 枕春輕輕撥了撥雪色裘絨的領口,露出里頭一溜水色的里衣:“不過是外頭冷罷了,這里頭一坐,嬪妾倒覺得衣裳里頭暖起來?!彼幸鉄o意地順手撥髻,落下鬢邊兒一絲鴉黑的頭發,又道:“進了暖閣里悶一悶,地衣暖爐的沁了一些熱,似覺得臉上香粉要駁落了些。陛下瞧瞧可是不美了?” 蝴蝶粉褪,一痕紅rou。慕北易便也不計較那櫻桃何如,只捋袖捉了一截簾尾,去嗅枕春的脖頸。 櫻桃略是一抬眼,連忙捧著茶托,忙不迭地掩簾出去了。 半個時辰后頭,馮唐又捧了衣裳進來伺候。枕春披發在妝奩前頭補粉,喚蘇白與玉蘭將物件收拾仔細,慕北易定定看著地衣蹬靴。枕春將描眉的螺黛輕輕放回錦匣里,軟聲問道:“陛下可要傳膳了?” 慕北易卻道:“你身邊兒那個玉蘭怎不在面前伺候了?” 枕春心口忽地一冷,連連用手撫住,眼神里瀲滟一片波光。她半嗔半笑著靠近來,聲音聽得溫柔婉轉:“陛下倒是仔細。玉蘭福氣不好,燒壞了臉?!?/br> “既是如此?!蹦奖币卓凑泶貉a了珍珠妝粉的臉頰,白皙好似新雪,柔軟肌理宛如凝脂。他忽生了半分慶幸,抬手輕撫她的額發:“那打發出去便是了?!?/br> 枕春的口氣忽生兩分怨懟,言語間卻是淡淡地嬌作:“嬪妾門戶不比別人,進宮初封寶林,只得一個丫頭貼身伺候。如今那丫頭嫁到了外頭去,身邊兒也只有這幾個用得慣了。新來的笨手笨腳,不調教些時日哪里用得?!?/br> 慕北易便想起寶林這事兒,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