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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芙宮精心照料,哪里有染病之憂? 按道理說來,連月陽身為婉儀,是天子妾室,施氏貴為皇貴妃也不過妾室。從來只有妾室給主母正妻侍疾的道理,哪有低微些的妾室給尊貴些的妾室侍奉的?這事分明就是她施氏做妖,還未封后便在拿連月陽做筏子,要給六宮立威風了。好叫眾人也分了尊卑,知道她以后是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連月陽何等隱忍的女子,一聲不吭,也不鬧騰。她只每日午時便去侍奉施氏用膳,下午飲安胎藥,傍晚伺候晚膳。聞說施氏很受她侍奉,連聲稱贊:“連婉儀果然是宮女出身又生養過,做這些伺候的事情十分妥當。若不是你來侍奉本宮,本宮的風熱還不知道何時好?!?/br> 慕北易雖覺施氏太過跋扈似有不妥,但她已近臨盆的日子,自然不好駁回去的,便賞了連月陽些衣裳以示寬慰。 八月初一是雷雨,萬花辭樹,天色陰沉昏暗。枕春給祺淑妃請了安,從殿里出來,正見連月陽撐傘要往雨里走。 “jiejie?!闭泶喝舅?,“如此大的雨,還要去玉芙宮嗎?” 連月陽捻著一塊兒灰沉沉的帕子,憔悴轉過頭來:“若是晚了,皇貴妃娘娘難免怪罪?!北阋娝诹舜捷p咳一聲,柔道:“meimei快回去罷,這等時節風熱風寒的,染了身子難免要不舒坦一陣?!?/br> 枕春見她手上的帕子眼生,那時尋常的棉麻料子,若不是落魄妃嬪是斷然不用的。她連月陽如今雖被施氏拿捏著,卻還是婉儀的位份,又剛被慕北易賞了,怎么會被如此苛待。便不著痕跡去牽她來看,只見那帕子角模模糊糊幾個小字,瞧不清楚。信口說道:“jiejie雖不得不應付皇貴妃,到底為了長皇子,也要按捺。只望jiejie望自珍重才是?!?/br> 連月陽點點頭,輕輕避開枕春的手,嘆息:“自然只得如此了?!?/br> 枕春的掌心輕輕掠過連月陽的手,只覺得是膩膩熱熱的一層汗,燙燙的也使人不安。卻見連月陽有意避讓,似有隱瞞瑣事,便做不經意道:“jiejie注意身子,我先回去了?!?/br> 便回了棲云軒,拂去滿身雨水,枕春飲了紅糖姜水nongnong一碗,臥了榻上喚蘇白來:“你在宮中當差久,可知道田甚么辦文甚么……是哪里的款兒字兒?” 蘇白聰慧又識字的,略一思慮,回道:“想來是備辦處,是采辦司門下的。敢問小主在何處瞧見的?” 枕春剝著桌上的葵子兒:“見個宮女,拿著帕子上的?!?/br> 蘇白點點頭,憂心枕春,道:“自然是采辦司的宮女無疑了。采辦司要出宮門,人人都有落款兒的物件。如今采辦司的時疾最易傳染,雖然陛下已拘禁起來許多,總有漏網了。小主為了玉體著想,還是少與那些宮女說話的好?!?/br> “恩?!闭泶狐c點頭,臉色便陰沉下來。果然是連月陽心里有怨,施苦rou計,劍走偏鋒。 果然沒出幾日,施氏所謂的風熱便有了表癥,說是發熱嘔吐,也吃不下了東西。連帶著伺候她的連月陽更是嚴重,給施氏喂湯藥的時候直接暈了過去,太醫來一看人已沒了知覺。 當初說患病是假,如今卻成了真的。施氏有苦說不出,只急的叫人將連月陽打發回去。雖說只是尋常風熱,但施氏懷孕的月份已大了,哪里經得起再吃湯藥。太醫院只得開些溫補的苦水來喝,這時疾頑固,施氏的痛便越發作起來。她這一胎本來就不穩妥,如今得了病,便一日問脈三次,也時時夜里冷汗,腹中抽痛。又過幾日,說皇貴妃一日只眠得兩個時辰,目光黯黑,臉色蒼白,已有滑胎之象。 連月陽身子溫厚,雖說患了疾在玉芙宮暈了過去,可將養數日便也好了。 施氏已經害怕,一門心思在保胎上,哪里還有閑去尋旁人麻煩。這一折騰直到了入秋。 枕春便也收了家中書信。涂氏回信說,庶女安畫棠看了枕春的家書,知道長姐意將她許配給張秀才,心中有些不愿低就,人也吃不下飯。這樣挨了許久,又瘦了一圈兒,父親不忍,便容她自行挑選。安畫棠選了皇貴妃施氏的姐夫,要嫁到賀刺史府中做貴妾。年后便可定親,過兩年便能辦喜事了。 枕春掩信而嘆。 她素來不喜歡秋日,覺得固然天高氣爽,卻有氣勢將頹的樣子,遠不如春夏蓬勃。她喜歡生意盎然的東西,活得堅韌的都喜歡。早晨還在祺淑妃的殿里請安,外頭便綿綿下起了雨,各位嬪御都愛穿輕薄飄逸的服飾,這個時候都穿的是薄底的錦鞋,一趟雨水豈不是要濕了襪。便有封號的嬪位之上的去傳輦,低位的等著婢女去取傘。 玉貴人如今身子已經足月,雖然祺淑妃免了她請安,但玉貴人怕了皇貴妃收拾人的手段,不敢在這時候拿喬,只捧著肚子小心翼翼在屋檐下等傘。她如今心里委屈,分明懷著皇嗣卻被壓上一頭,大雨的天兒里,十月的肚子,還要步行回居所,難免眉頭屈作一彎。 妃嬪們正三三兩兩說著話,一雙雙眼睛瞧著外頭大雨。枕春同柳安然與端木若,三人正在聊秋日時興的衣料,便見雨里匆匆忙忙跑來個內侍。 那內侍是祺淑妃門下跑腿的,不知辦了什么差事那么著急,直冒雨跑便往殿里沖,身上濕漉漉的。正是跑得急了,不知道他腳下哪里沒有踩穩,將玉貴人撞了一個趔趄。 玉貴人護著肚子,往后跌了兩步,看看扶住,心里卻惱火起來:“你這糊里糊涂的東西,可是瞧著本主的肚子故意撞來?!” 雅婕妤此刻為尊,聽她這話說得有些厲害,暗示道:“玉貴人身子要緊,這奴才到底是祺淑妃娘娘宮中辦事的,想來總不會眾目睽睽之下,故意撞來?!蹦菐讉€字念得清楚。 玉貴人聽了這話分明,又礙于祺淑妃權威,多月積淀的難受一下子涌上胸口,眼眶瞬間便紅了。道:“雅婕妤娘娘最會做和事的人,可若不是我眼疾手快,這會兒不知多么大罪!” 那內侍一看是懷孕的玉貴人,三魂七魄都嚇得沒了,連忙磕頭:“玉貴人恕罪!奴才是有要緊事稟報,才沖撞了玉貴人!” “甚么要緊的事情,有本主腹中的皇嗣要緊?!庇褓F人說著也落淚,“個個都不當心的!” 那內侍身上滿是雨水,在地上積作一片濕漉漉,回道:“玉芙宮的皇貴妃娘娘今日落雨便身上不適,這個時候,眼看著身孕已經發作了!” 正文 第五十五章 雙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