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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再也不信,也來不及了?!?/br> 枕春怕她再說這樣的傷心事,人便要不好,只忙講了其他:“你既叫我jiejie,便不必自稱嬪妾。我喚你閨名兒,咱們可以姐妹相稱。如此我常常來看你,你也不會孤單?!?/br> “嬪妾……meimei單名一個若字?!?/br> 枕春帶笑,輕輕扶她枕上:“端木若,是好名字?!彪m如此說著,若字倒恰了她此生命數一般。若有若無,若眉若目。及笄之年正是韶華青蔥的年紀,竟然便要香消玉殞。心中便又覺得她這病得十分蹊蹺,想來定是沒有照顧周全,又囑咐她,“你此處太過悶熱,往后夜里要開窗透氣。祺淑妃娘娘打發來的太醫開藥不見好么,也吃了許久了?!?/br> 端木若躺得不自在,輕輕喘息:“jiejie不必管我。我再過些日子,靜靜去了,也好輕松。如今身上又疼,夜里發熱,太過煎熬?!?/br> “不要說這些喪氣話才是?!闭泶阂娝秒y受,又將軟枕挪了挪。正捏著枕綿軟和處往上扯,臉上便凝住了,“……” “jiejie這是怎么了?!倍四救粝胍鹕?,又急咳起來,“可是meimei這惱人的樣子,惹了jiejie……不高興了……” 枕春不言,只順勢拿過床邊兒一把銀剪子,將端木若背后那軟枕抽出,兩下便絞開。雪白的棉絮一散,里頭簌簌落了些東西出來,散了一床。 兩人俱是一臉駭色。 但見那軟枕里散出好些半干的花粉根絮來,青黑黑的一片,瞧著十分腌臜。枕春臉色灰黯,指尖兒捻起一抹兒來嗅,只淺淺聞得一絲香氣。 “……jiejie,這是什么?”端木若嚇得壞了,只往被子上軟軟臥去,使不出力氣來。 “似是碾過的花木渣子,已發黑了?!闭泶盒闹邪涤写y,“你這軟枕甚么時候開始用的?” 端木若略想得想,又咳嗽起來:“三月廿一入宮時,便用的這個了……尋鹿齋本便備著,我亦沒有帶這些東西進宮,故而……掖庭司置的擺設,只換洗過面兒上緞罩。jiejie……”她便霎時想著了甚么,“可是有人使了手腳?” 枕春拍了拍她的手:“你暫且不要多想,我那處有個內侍是從花房撥來的,我讓他來辨上一辨?!彼龑⑸⒙涞暮谛跄ㄔ谂磷永?,在尋鹿齋院子里打發了一個宮女去找小喜子。 少頃小喜子就過來了,枕春把帕子里的東西給他瞧:“你在以前在花房做事可見過,這些是甚么玩意兒?” 小喜子接過,細細看了看,又聞上一聞,便皺起眉頭來。他連忙將那東西包在了帕子里:“小主,您萬萬莫聞著這味道,有傷您的玉體。這味道是馬錢子根粉,已經干爛了。奴才幼時在家,村中山里便有許多,宮里花房是不許有這等東西的?!?/br> “何以傷身?”枕春問。 “這東西偶爾長在那疏林之中,素來無人采摘。若是初初聞了便會暈眩失神,多幾日發熱、無力也是有的。若貼身戴著便易有中毒之癥,又不易察覺。倘若不慎服之,能要人命來?!毙∠沧訉⒛邱R錢子還給枕春,小心翼翼道,“小主您可仔細著拿,別貼近了?!?/br> “可有解毒之法?”枕春心中大駭,直覺得夏日里身上也寒。 小喜子回道:“這倒簡單。咱們村中有人中了這個的毒,便以綠豆甘草日日煎服?!?/br> 枕春只將那東西丟在案上,不再去碰:“你去太醫院,說我苦夏總是難受,領了這些東西要熬水吃??烊?!” 旋即再回頭看端木若。端木若卻如夢初醒一般,癡癡瞧著案上的黑色根絮,淚水滂沱:“原說是偶感風熱,卻不見好……生生挨了這許久時光……” “倒是十分惱人的手段。這毒花捯得碎絮一般,藏在枕頭里。讓你貼身睡著枕著,平日聞了多少未可知,枕頭揚起飛絮不慎吸服了多少,又誰能知道!”枕春心里涌現出一陣叫人發冷的恐懼。端木若性子軟糯,話也不敢大聲說。只因為眉目肖似兩分元皇后,還沒入宮門便讓人算計上了。 “是太后娘娘……是祺淑妃……宓妃還是恣婕妤……”端木若柔柔伏在被上,啜泣不已,“若是這樣,不如毀了我的臉去好了,也免得受這無妄之災!”說罷便搖搖晃晃要起來,只想往那尖銳的鏡棱上撲。 正文 第十七章 抽絲 “真是不得用的!”枕春驚呼一聲,忙將她拉下來,只得激她,“枉我時時來看你,你卻一心想著自個兒糟蹋。如此毀了容貌,便使那害你之人心中舒暢,你便安心了!” 端木若一聽,急喘著似要斷氣一般,貓兒聲般哭泣:“安jiejie……”喊著伏在枕春肩上,萬般難受。 枕春撫她頭發,緩緩才道:“如今這事兒,還不能宣之于口。只怕說了出去,那作祟的人不肯罷休,還要惦記起你來。你只消得悄悄將解毒湯藥日日服了,再將風熱之癥治愈才是?!笔稚蠑堉?,便覺得端木若瘦得好似一把骨頭般輕飄飄,“身子留著,才能從長計議。人若死了是容易的,活著還要為了那一口氣呢?!?/br> 只說得許多寬心話,才將端木若哄睡過去。她病里發夢,也是蹙著眉頭,直怕有了上氣便要斷了下氣般虛弱。待桃花她們搬了冰過來,潮悶的屋里便松爽了一些。枕春將事情交代給了瓊兒,待天都黑盡了才離。 桃花扶著枕春,在暗暗的游廊里往回走:“小主,奴婢有話想講?!?/br>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闭泶侯h首,看著廊外一只開花的樹枝,“端木氏性子懦弱,門第又低,便是幫著她扶著她,她也不得大用?!?/br> “咱們小主心里明鏡兒一般?!碧一ǖ皖^,悄聲道,“奴婢覺得,端木小主雖然可憐,卻是那樣的性子。小主費了這許多心思,也不見得她能回報。如今宓妃與恣婕妤得勢,本便不容易了,何苦管他人瓦上之霜?” 枕春答道:“我本疑心她的,初次見她便覺有故作可憐之嫌。這些日瞧下來,她當真不避不防。今日看她那般弱質……”便輕輕嘆得一口氣,“我也有私心。她若死在永寧宮,陛下未免介懷,總會累及我來。何況她在我面前實在謙遜,處處稱我為尊,既是受了她的禮數,便要有些樣子?!?/br> 桃花點頭:“小主如此說,奴婢才覺得不曾忠心錯人。您做十一小姐的時候,奴婢便知道,咱們小姐的脾性是真真兒好的。眼下,只望端木御女早些好起來才是?!?/br> 二人回了棲云軒,小喜子便也來了,只說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