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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考取二甲頭名,他從小帶著他念書,心力交瘁,不厭其煩,若他到時候比不上衛紹的名次,他這張老臉簡直沒處擱去。這一個多月他為著他的顏面能有處安放,說是懸梁刺股都不為過,書房里他慣用的那幾管上好狼毫制的毛筆,筆頭都快被他寫禿了。 溫子明一貫是水晶肚腸,洞察人心,怎會不知道李松春怎么想的。李先生在伯府中一坐館便是九年之久,不僅經常用他當年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的事跡對著他耳提面命,還時不時就用戒尺加大棒加以威脅,讓溫子明頗感壓力山大。只是想著他一把年紀至今未曾婚娶,又近九年如一日對他嘔心瀝血,溫子明才強忍著每日被訓成狗的吐血心情,老老實實按他規劃的科舉大計向前邁進。 衛紹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一口飲盡,道:“李先生一向嚴厲,若你能堅持再打磨幾年,必定受益匪淺?!毕肓讼?,又道:“到時候許是名次還要在我之上?!?/br> 他此番高中傳臚有大半是托了溫子明的福。溫子明性格跳脫,他一個窮舉子,當年也不知道是哪里入了他的眼,兩人在才墨堂相遇幾回后,溫子明居然邀他同蹭李先生的小課堂。衛紹幾番猜測都不得結論,也就厚著臉皮,三不五時上門請教。李先生確實于科舉上頗有心得,此次會試,他能答對最后一道雜論,還是有賴于平時李先生的指點。 想著頭回見著李先生時他那張被溫子明折磨得發青又不能發脾氣的老臉,衛紹暗自發笑,又勸溫子明道:“先生也是為了你好,你要是每次都能按質按量完成功課,他未必會如此疾言厲色?!?/br> 要真是口頭上說幾句就好了,溫子明不想告訴衛紹的是,李先生火大起來,真的會用戒尺打人的,他半個月前因為畫畫懈怠課業,兩只手都被打腫了。 溫子明嘴里發苦,大嘆了一句,“無人解我心苦!”又嫉妒地看著衛紹,“你就好了,以后都不用考試了!”大夏朝的官員考績都是由上峰給予評價,所謂“察其行能,驗其勤怠”,再也不用入場筆試。 衛紹淡定地又倒了一杯茶:“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br> 溫子明就看著衛紹一連數杯面不改色,很是懷疑兩人喝的不是同一壺茶。 衛紹突然道:“我聽袁管事說,鐘子嘉到伯府完聘了?”衛紹的這句話,語調放得極輕,若不是溫子明與他十分靠近,也不能從口型中辨出他話中之意。 溫子明心中嘆了一聲:“上個月你走之后,鐘涵哥就讓禮者上門了?!?/br> 衛紹垂著眼眸:“溫姑娘也沒有異議么?” 溫子明雖然同情這位友人,但堅決不肯落下口實:“這樁婚事是我爹生前訂下的,大jiejie一貫守禮本分,必定會遵照先前約定履行婚約?!?/br> 自從衛紹專挑了大jiejie送的李氏書法進行臨摹后,溫子明就知道了他的心思。他一直不想在這件事上與衛紹弄僵關系,可衛紹這般不管不顧的,是把事情挑到明面上嗎?溫子明有些心驚,又十分苦惱:若是衛紹真的這么不識相,他難道要失去一個朋友了么? 衛紹察覺到溫子明態度中的異樣,有些悵然,卻仍忍不住道:“若溫姑娘得知鐘子嘉在外行無所忌……” 溫子明神色突然有些警惕,懷疑地打量著衛紹:“你先說說是什么事?”衛紹現在說這種話,肯定是不懷好意。溫子明打算先聽著,若真的是鐘涵哥惡貫滿盈為非作歹,反正大jiejie還沒嫁過去,管家族和爵位怎么樣,他是絕沒有大jiejie那樣的奉獻精神。 衛紹見著溫子明的機警,突然自嘲一笑:“我先前在宮中,撞見過一次鐘子嘉與六公主拉拉扯扯,因著當時旁邊還有旁人,我便沒注意看,也怕冤枉了他,便沒將此事告訴你?!?/br> 溫子明松了口氣:“就這事??!” 衛紹見溫子明不當一回事,徒然啞了半刻。 溫子明好心開解道:“禁內遍布皇上耳目,若是鐘涵哥真的這般沒眼色招惹了六公主,此番絕輪不到他當探花?!被噬夏昙o雖大,可耳聰目明,聽大jiejie說,她上次在溫貴太妃的宮中遇見他,皇上每頓還能吃下三碗飯,如此老當益壯,絕不可能讓個色胚進了金鑾殿。 衛紹沒有反駁,他抬手給溫子明斟了杯茶:“我知我在你眼中,現在必定和一只不知天高地厚想吃天鵝rou的癩□□沒有區別,可情不知所起,若我能控制,我絕不會將溫姑娘雪中送炭的情誼演變成男女情愛。溫大姑娘于我有恩,若她得知此事后仍然無悔,我便當今日沒說過這話,你毋需擔心我告訴旁人?!?/br> 溫子明見衛紹話中光明磊落,心里十分可惜,提醒道:“大jiejie的心思,我也知道幾分,你這回必定是枉做小人?!贝骿iejie對衛紹可從沒露出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溫子明想想,衛紹和大jiejie也沒怎么接觸過吧,大jiejie很少來他的富車院,每次嘗著好吃的,或者見著一些什么有趣的玩意或者書籍,都是叫身邊的大丫鬟帶一份給他。衛紹總共也就遇到那么三四五回,就這樣還能一往情深?溫子明不太懂這種感情,甚至有些覺得衛紹是不是錯把那貌美的丫鬟當成大jiejie了。 衛紹沒有說話,只略蒼白的唇色還是顯露了他的心思。溫子明離開許久之后,他突然將眼前一杯早已失去溫度的涼茶一口飲下。冰涼苦澀的茶水滑過喉嚨,讓他心中翻滾不停的嫉妒漸漸冷卻。 其實剛才話一出口他便后悔了。伯府大姑娘和鐘子嘉的婚事人盡皆知,衛紹一早便知道自己一腔情意注定付諸流水,可感情若是那么容易控制,古往今來就不會有那么多的傷心人。衛紹捂住一陣陣疼痛的心臟,終究是不甘心。 這個世界上,有人失意,就有人得意。 最近正要當新郎官的鐘涵便整日里掛著一張笑臉,笑得翰林院和侯府眾人都知曉他對這樁婚事的滿意程度。他這個人,從年幼時風刀霜劍嚴相逼就不懂得如何夾起尾巴當孫子,現下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更是要所有人知道他的火熱心情。秦思行自覺道行甚淺,還不夠淡定,每次見著他滿面春風的模樣,都要刺上一刺才行。 鐘涵也不管他,帶著他回到正義堂的書房,就撂下他叫了府中大管事過來,聽他仔細匯報婚事的進程。 秦思行雖已成親,但他在家中十分受寵,當時這些事情根本一點沒cao過心,也就成親當日被安樂長公主叮囑了一番何時迎親,何時拜天地等等細節,現下跟著鐘涵重溫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