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又不是他親人，干嘛哭的那么傷心啊。

    莊睿不知道這靈氣什么時候會發揮作用，自己還是先溜為妙，之后就算宋老爺子身體好轉，也沒人能懷疑到他的頭上，畢竟他只是隔著玻璃看了一分鐘，就算是那些寫的，想象力也不會如此豐富的。

    在莊睿離開五個多小時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今兒是輪到宋軍看護老爺子，所以吃了份醫院送來的飯后，有一句每一句的在和醫生聊著天。

    而此時，那沉睡中的宋老爺子，忽然夢到半個世紀之前，那金戈鐵馬的戰爭場面，那爬雪山過草地時的艱辛，那一張張熟悉的戰友面容。還有在他將刺刀扎入到小鬼子身體時，那清晰可見的猙獰面孔，這一幕幕，如同放電影一般，從眼前劃過。

    “殺！殺??！殺?。?！”

    病床上的宋老爺子，忽然抬起了雙手，做著劈刺的動作，動作之大，將插入鼻孔內的氧氣管都給撥開了，嚇得坐在一旁的小護士，連忙站起身來，走到床前。

    “爺爺！”

    守在外面的宋軍聽到老爺子的聲音，也顧不得什么消毒不消毒了，推開房門就沖了進去，他這是怕老爺子在彌留之際的回光返照，在沖到老爺子床頭的時候，用手按下了擺放在床頭的錄音機按鈕，話說老爺子一年前口述回憶錄的時候，靠的就是這玩意。

    “小軍，你這孩子，哭什么啊，爺爺縱橫沙場一輩子，許多老伙計早都不在了，爺爺現在死了也值了，宋家男兒流血不流淚，別哭……”

    宋老爺子這一生，見過的生死離別實在是太多了，光是他親手合上的戰友眼睛，都多不勝數。他也懷疑自己剛才夢到的情形，是不是回光返照的表現，不過老人家還是很鎮定，往日的威嚴，又重新出現在臉上。

    “爺爺！”

    宋軍早已是嗚咽的說不出話來，雙腿跪在老爺子床頭，埋頭大哭，那樣子就像是受了委屈找大人告狀的孩子一樣，誰說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那只是因為未到傷心處。

    “爺爺，您還有什么要交代的沒有？”

    宋軍把錄音機放老爺子床頭推了推，這段時間老爺子是一會清醒一會昏迷，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宋軍是想趁著老爺子清醒，把該說的都說了，免得留下什么遺憾。

    “沒有了，你爺爺我這一輩子值了，死了之后，能給我蓋一面黨旗軍旗，能埋在我那些老伙計旁邊就行了……”

    老人家沒有發現，自己說話的中氣越來越足了，而且在以往沒有吸氧的情況下，根本就說不出如此完整的話來。

    不過就算是發現了。宋老爺子也不會在意的，傳說中的回光返照，那也能撐個幾分鐘的，他曾經就在戰場上見過一人，雙腿齊腰被炸斷了，愣是說了五分鐘話，把老娘托付給戰友，這才死去的。

    正在這爺倆生死相別的時候，旁邊的那個小護士，突然吃驚的指著那心電監護機，對跟著進來的醫生說道：“吳醫生。您看……您看，這……這不像是有事??！”

    “別說話，忘了紀律了嗎？”

    吳醫生不滿的瞪了一眼小護士，他們是醫護人員不假，但也同樣都是軍人，在這老人彌留之際，他們所能做到的，也就是多留下一點老人的音像了，呃，頭頂上是有攝像機的，每隔一段時間，監控室里就會有人換卡帶的。

    “不是，您看首長的心臟，跳動的很穩健啊……”

    雖然不是醫生，但是小護士可見過不少心臟停止跳動，那儀器“嘟”的響過之后，畫成一條線的，就是在彌留之際的人，心電監護機上那廣電的波動，也會紊亂無比的。

    “嗯？”

    吳醫生看了一眼那儀器，臉上滿是驚愕的神情，他原本也是以為老爺子彌留在即了，并沒有做出什么舉動，想讓他安靜的交代完后事，不過看儀器上的反應，這事情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啊。

    “宋先生，麻煩您先讓一下，我要給首長做個檢查！”

    吳醫生從后面抱開了跪在床頭抽泣的宋軍，讓老爺子平躺之后，又在其手腕動脈處連接上一個磁片后，發現老爺子的脈象也很平穩，雖然不說體健如牛，但是完全沒有生命危險的。

    “去，通知院長，準備進行專家會診……”

    吳醫生不知道老爺子身上發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能從病危的狀態下，恢復的如此之好。但是他知道，這會不是研究醫學奇跡的時候，連忙轉頭交代了小護士一聲。

    前后不過幾分鐘的時候，里面穿著軍裝，外面套著白大褂的醫生，紛紛進入到房間里，對老爺子進行了全方位的檢查，而宋軍則是被請到了外面，一臉茫然，在聽到小護士的解釋之后，他才知道，敢情剛才白哭啦。

    反應過來之后的宋軍，馬上拿起了手機，不停的撥打了起來，雖然還不知道老爺子身體的具體情況，但總歸是往好的方向發展的，這事兒可是要第一時間通知到家人，過了半個多小時，病房外面的客廳里，已經是站滿了滿臉焦急，等待檢查結果的宋氏族人。

    “張院長，老爺子怎么樣？”

    在那病房大門打開之后，宋軍的父親大步迎了上去，此次專家會診是由醫院副院長領銜的，他也是國內著名的心電專家。

    “首長的情況很好，但是情緒有點不穩定，我們給他打了一針，首長已經睡下了，你們放心，首長的身體正在康復之中，絕對不會有什么危險的……”

    張院長皺著眉頭向等待中的眾人，匯報了一個好消息，但是看他臉上的那神色，卻是像老爺子馬上不行了一樣，這讓等在外面的眾人心里有些不高興，這院長當得忒沒水平了，如此大的喜事，說話連個笑容都不帶。

    “我們還要做出進一步的診斷，請大家不要喧嘩，讓首長好好休息……”

    張院長交代了一句之后，帶著眾位專家匆匆離開了，這老爺子恢復的實在是詭異，他要思考下，這報告究竟要怎么寫，這可關系到許多老干部的身體情況，像宋首長這樣的老同志，醫院里還住了好幾位呢。

    “難道真是宋首長所說，在夢中遇到的那些老戰友，賦予了他生命力？！”

    坐在會議室的張院長，腦中冒出了這么一個念頭，雖然當時聽宋老爺子說他那個夢的時候，張院長以為老首長在說胡話，但是現在想想，似乎也有可能啊，要不然怎么解釋這位老人從病危中，突然好轉起來呢？

    與會的專家們此時也是議論紛紛，但是說到最后，誰都拿不出有力的醫學證據，最后只能歸類成倆字：奇跡！

    “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