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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找了一部老片子,叫,講帶著兒子的西雅圖鰥夫和巴爾的摩美女電臺結緣的故事,片子是九十年代的經典片,女主角還留著恨天高的發型,男主湯姆·漢克斯還是個小伙子。最后男主帶著娃,終于在帝國大廈的頂樓見到女主,有情人終成眷屬。 他曾在西雅圖住過幾年,所以知道這部片子。電影一看看到深夜,她停了空調,打開窗戶,任由午夜微涼的風吹進來,躺在他的懷里,跟他講下午的心理路程:“我當時氣壞了,坐在音樂噴泉前面吃炸雞,心里罵你,Shane Y. ,你個混蛋,你有什么了不起,也不是非得和你在一起,過去三年我一個人,照樣過得多姿多彩?!?/br> 他聽了不說話,她想他一定還在懺悔,心里隱隱有些得意,又充滿失而復得的喜悅,湊過去親他。他讓了讓:“我在感冒?!彼裘颊f:“怕什么?我們還吃了一碗餛飩,該傳染的早傳染了?!?/br> 她親在他嘴唇上,他拉住她又吻回來,溫柔似水。 記得那天的窗外有一輪皎潔的明月,月光如水銀般撒在床前,明亮而耀眼。他的呼吸還很燙,手指也燙,烙在她胳膊上象火一樣熱烈。 折騰了一整天,她著實有些累了,眼皮漸漸沉下來。倒是Shane,即使吃了藥還雙目炯炯地盯著天花板。她都快睡著了,還聽到他在講話。他說:“頌頌,結婚的事,我是認真的,你能不能好好考慮一下?” 她“嗯”了一聲,心里迷迷糊糊想到些事。他三十歲了,聽A.J.說他家里極傳統,應該也是著急的。但她剛畢業,還有那么多想做還沒有做的事,怎么可能考慮結婚。半夢半醒間,她在心里找著回答的說辭,還沒找到,他又說:“先別回答,至少……至少要等到美國檢查完了再回答。只要你記得,我這樣問過?!?/br> 她當時心里想,幸好幸好,他只是問問,并沒有單膝跪地舉著戒指來求婚。睡著之前,她記得他最后的話。他語調悲涼地說:“頌頌,我不能沒有你?!彼浀盟谒瘔糁泻俸俸俚匦?,真是好不容易,終于聽到他講了一句情話。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梨米的營養液。 ☆、空城(1) 音樂停下來, 你將離場, 我也只能這樣。---- 王菲【旋木】 去美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要辦護照, 申請簽證,聯系醫生,定機票, 等等等等。盛夏季節, 還沒有成行,頌頌和亦辰先分別了幾天。 頌頌去北京接受那個朱生豪翻譯獎的獎杯證書,亦辰飛回麻省去看望母親, 然后轉道去西雅圖參加貝克召集的董事會。為了和她同時出發,亦辰專門改了秘書定好的機票,延后一天出發。 他們在機場巨大的電子顯示屏下告別,從這一邊走是國內航班, 從那一邊去就是國際航班,十字路口,熙來攘往。最后時刻, 她忍不住踮起腳在他臉上淺淺的一吻。大庭廣眾之下,她原以為他會不好意思, 沒想到他拉住她的手,重重回吻在她嘴唇上。 電子顯示屏前看航班信息的人站滿一排, 有的人忙著整理大包小包,有的人停下來,朝他們善意地微笑。反倒是她先臉紅, 轉身推車:“我先走了?!?/br> 他從身后拉住她:“我還有時間,送你到登機口?!?/br> “別,”又不是什么生離死別,她自覺得對分手比較有經驗,“已經說過再見了,不必再說第二次?!?/br> 她推著小車,越過人群,又忍不住回頭。不知為什么,多年之后她還對這一刻記得特別清晰,他們分手時的情景。機場的廣播反復播報著某架航班即將離港的消息,他站在人群的那一頭,拖著長長的影子,一動不動,目送她離開,神色沉郁,似乎若有所失。 她的飛機按時抵達,首都機場照例人滿為患。其實她得的只是個優秀獎,比不得那些一等獎二等獎的風光,也完全沒必要跑這一回,組委會自然會把證書和獎金郵寄給她。也不是虛榮,她純粹是想來,這座她生活居住過四年的城市,說不準會讓她想起點什么。 三年不見,帝都比記憶里更加擁擠,更加繁忙,更加塵灰滿面。頒獎典禮在出版社的禮堂里舉行,位于她不大熟悉的地界。難得碰到位本地人的的哥,的哥大概覺得她是剛剛進京的外地人,滔滔不絕聊了一路風土人情,從炒肝兒驢打滾聊到義和團老佛爺才放她下車。相比之下,頒獎禮的程序就平淡無聊得多,先后是領導甲發言,緊跟著領導乙發言,領導丙發言,發獎狀,最后得獎代表發言。 臺下來了不少評委,都是翻譯界的元老。典禮散場,她抱著證書從臺上下來,有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忽然叫住她,是她母校的教授。老頭拍著她的肩膀,興致勃勃地向身邊的人介紹:“魯頌頌,我以前的學生,那時候上我的口譯課,反應最快的就是她。記得那年期末考試,我故意引用了一句論語,‘樂而不yin,哀而不傷’?,F在我還每年跟學生講,別說我出題太難,你們的師姐眼也不眨一下就能譯出好句子:With joy but no indulgence, with grief but no agony?!?/br> 她沒想到教授還能記住她當年的答案,簡直受寵若驚。教授笑著說:“那時候我還以為我班里又要出一個聯合國高翻了,怎么最后你跑去念文學翻譯?”她笑著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幸好教授并沒追問,只說:“過幾天是六十五周年校慶,你肯定會來吧?” 千里迢迢跑來領獎的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為正好可以來參加校慶。在校慶之前,她先去拜訪了原先大學辯論隊的輔導員梁老師。 自從自己的翻譯公司成立,梁老師就搬出了B大學寒酸的教工宿舍,幾經升級,現在住在新建的高檔小區里。住宅裝潢美輪美奐,中庭有小天井,采集屋頂上來的陽光,養育天井里幾根翠竹。梁老師依然年輕,笑起來多了幾分成熟和滿足。 話題難免涉及到當年辯論隊的事,頌頌告訴梁老師最近見過隊長老徐,梁老師長吁短嘆:“別看我現在物質條件更好了,但還常常懷念當初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光,多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只可惜真正實現理想的能有幾個?大概也只有夏江?!?/br> 她笑著沒答話,梁老師拍她的手:“我最為你可惜?!?/br> 可惜嗎?當然也是可惜的。但人生盡管不是想象中的那樣,也不見得就要灰心失望。她笑了笑說:“文學翻譯我也喜歡,反倒比當公務員更單純隨性?,F在我常常想,這份職業其實更適合我?!?/br> 中飯極盡豐盛,梁老師家的阿姨祭出大招,做出一桌意法綜合大餐,飯后還有自烤的提拉米蘇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