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9
還現場亂編,唱到后來已經變成了“烏龜你好漂亮,嘿,老板,來一瓶伏特加”。 只是她絲毫沒有難為情的樣子,所有人都熱情高漲,一邊笑一邊打節拍,好不容易唱到了“吶吶吶吶”,大家一起跟著“吶”,連陳亦辰也跟著唱了兩句。 老郭說不到十二點誰也別想走,所以過了午夜才散場。陳亦辰和頌頌打了一輛車,先送頌頌回家。這次總算是他和頌頌并排坐在后座,到車里他還忍不住笑意。 她抱怨:“你賊笑什么?” 他低笑:“昨天你告訴貝克,你是說的比唱的好聽,我今天才算見識到,差距也太大了?!?/br> 她也笑了,抿著嘴角,那兩個梨渦象張開了翅膀的蝴蝶。她笑著說:“彩衣娛友嘛,豁出去了唄?!?/br> 從市中心到西郊其實路不遠,白天交通高峰能走上一個小時,夜深人靜時才不過二十分鐘。出租車總是有種陰暗狹小的氛圍,前座和后座之間隔著鐵護欄,車里充斥香煙的余味。他們兩個坐在逼仄的后座,不過窗外繁星滿天,夜色明亮。記得那位賣帳篷的售貨員說今晚有流星雨,攝影愛好者大概都向往拍到漫天繁星紛紛墜落的樣子。 車開到她家樓下,她說了聲再見,回頭下車,一眨眼已經走出好幾步。 “頌頌?!彼麚u下車窗叫住她。 她好奇地回身等著他說話。其實他真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么,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叫住她,停了半晌,最后才說:“對不起,今天耽誤你和A.J.去看流星雨了?!?/br> 她低頭淺淺地笑,黑夜里目光一閃,忽然說:“Pas de problème. La proe fois peut-être. (沒關系,總有下一次。)” 他失聲:“你會說法語?” 她笑著說:“大學第二外語學過,說得不好?!?/br> 他卻覺得她語音標準,著實比他還強些,局促地不知說什么好,而她已經轉身,踏著小徑往回走。繁星入疏樹,路燈是淡淡的黃色,映在路面上成斑駁的樹影。她背著一個大包,踏著星光,背影忽高忽低,步伐輕盈。他腦子里忽然無端端冒出一句話:O, she doth teach the torches to burn bright。 (??!火炬遠不及她的明亮。) 說來奇怪,小時候他最痛恨的除了中文課就是學校的英文課,連小提琴練習都要往后靠,現在竟然還能想起來里面的臺詞,大概還是中學英文課本上的句子。 回去的出租車上一下安靜了許多。車在無人的街道疾馳,他一個人坐著漆黑的后座,一伸手,摸到什么,原來是她忘記了那條圍巾,觸覺柔軟,似乎還留有幾分主人的體溫。他第一個反應是拿出手機想打電話給她,然而握著手機停了停,還是改了主意,隱身去頌頌的空間。 果然,她在兩分鐘前發了日志,寫道: “第四章,布恩蒂亞擔心時間不走了,哭哭啼啼地說,‘你瞧瞧空氣,聽聽太陽的聲音,一切都跟昨天和前天一模一樣。今天還是星期一?!?,很搞笑。 如果時間可以不走,大家都可以象烏龜一樣長命百歲,那多好。 所以失憶也挺不錯,醫生說忘記的也許是我不想記起來的事。那就讓生命停留在最美好的時刻?!?/br> 他百無聊賴地望向窗外,覺得有點茫然。他們過去的許多交集屬于被頌頌遺忘的部分,那些不想被記起來的部分。他對著窗外空曠的夜色長舒一口氣,心想,其實這樣最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raysnow的地雷,raysnow和棉花糖的營養液。 今天大雙子作者君的生日,打滾,求祝福。 ☆、生如夏花(4) 說到亦辰的童年,確實讓人不忍直視。 陳家是世家大族,祖上出過滿清名臣,曾經官至兩江總督,體仁閣大學士。雖然后來族人大多移居國外,但直到他曾祖父那一輩,他的曾祖叔祖們都還保持著些滿清遺老的風范。 他家是嫡系正枝,他又是長子長孫,從小被寄予厚望。他至今還記得三歲時被逼著背三字經的情景,曾祖父坐在紅木大書桌后面,一手端茶杯,一手持家法,他只要打個磕巴,甚至頭搖得不夠有節奏,立刻會有家法從頭頂揮過。 當然,和投身洋務運動的祖先一樣,曾祖父也是相信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所以他的祖父就讀牛津,在紐約炒了一輩子地皮和股票,讓陳家躋身金融大鱷的行列;而父親入的是麻省的藤校,結果成了傳染病學界的名醫,曾經有一度甚至成為議員的熱門人選。不管中學西學,有一點萬變不離其宗:玉不琢,不成器。再者,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因此長輩對他的期望一直是:所有功課都必須考第一名,和功課有關的競賽都必須參加,參加必須得頭獎,連學樂器都必須學最難的小提琴。將來按部就班,進父親的母校,也許步入政界,那都是最基本的要求。 他所有時間都在學習中度過。?對不起,沒興趣,也沒時間。游戲?對申請藤校有用嗎?小朋友喜歡的運動都和他不一樣,所以除了家人,和他相處時間最長的不是人類,大概是他家的狗。 他的小哈士奇還是堂姐陳亦萱給起的名字,英文叫Slowpoke。他起先不知道為什么,因為他的哈士奇十分活潑好奇。后來他才得知,一個動畫片里有個同名的小獸,中文叫呆呆獸,也不知堂姐是不是故意影射他。 他唯一一次離經叛道的行為,大概是那年離家出走。 五年級的期末,所有學生要一同去宿營一次,為期三天。對大部分小朋友來說,這是第一次離開父母獨立生活。他們要去的那個地方叫“暖岸營”,圖片上有大片沼澤和沙灘,沙灘上可以騎馬,海岸邊可以游泳,岸邊森林和沼澤里的生物群形態多樣,他看了許多書,一字一句研究過宿營指南,包括什么“如有意外,責任自負”之類的小字部分,甚至難得約好了班里另幾個學霸,要住同一間木屋。 那時候他覺得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那么向往一件事。也許是因為終于要小學畢業了,有一種突然要破繭而出,振翅高飛的自由感。 當然,墨菲定律乃顛撲不滅的真理,當你期望越大,越容易被辜負。結果一場小提琴比賽被安排在同一天,mama說,宿營什么時候不能去?比賽錯過,等于白練。 所以周三下午,趁大人們都不在家的時候,他收拾了自己的大背包,懷揣屬于自己的一百二十三點五美元,牽著呆呆獸,踏上了離家出走的不歸路。 其實那時候他并沒有想很多,只是查了公共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