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找到了?!鳖櫬剺I放大光腦上的信息,“是巴斯亭夫人名下的農場……”他有些遲疑,如果是巴思閣夫人要藏匿兩個孩子的身體,又怎么會把他們藏在巴斯亭夫人名下的房產里?難道是打算玩逆反心理?這也太過冒險了吧。 “先去看看?!鼻鹧悠秸f道。 兩個人心里都沒多少底氣,他們在這間房子里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雖然看那些紙張燃燒的程度,巴斯亭夫人并沒有離開太長的時間,但終究他們落下了不少,如果那邊農場里儲放的真是那兩個孩子的身體,恐怕就算他們趕了過去,巴斯亭夫人也應該得手了。 巴斯亭夫人的確在那處農場里,她心情復雜地看著這座農場,這里是她們曾經度過整個兒童時期的地方,是她們父親的農場,后來父親母親相繼病逝,因為醫療費用花光一切積蓄的她們,不得不變賣了這座農場,她一直舍不得這里,卻沒想到她的jiejie竟然在幾年前悄悄買下了這座農場,并且把歸屬掛到了她的名下,她對此毫不知情。 發來的紙信中明明確確標出了當年巴思閣夫人買下這座農場的時間,那時候那場可怕的事故還沒有發生,三個月后就是她的生日,巴斯亭夫人太了解對方,這座農場本該是她的生日禮物。但是事故發生卻讓她們根本無暇顧忌生日。 巴斯亭夫人走進農場里唯一一間帶著閣樓的房子,她們在這間房子里度過了八年,她還記得樓上的閣樓,只有半個成年人的高度,一盞昏黃暗淡的小燈,根本不能照亮這個閣樓,閣樓的深處光照不到的地方,就像一張漆黑的大嘴,隨時要把她吞沒。 她緩緩走向閣樓,那里既是她童年最恐懼的地方,卻也是她記憶里最溫暖的地方。 第61章 【真假巴思閣夫人06(完)】 丘喵:老天爺睜著眼呢喵 農場里只有唯一一件房子亮著燈, 丘延平與顧聞業兩人對視一眼,靜悄悄地摸了進去。 這間房子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了, 上一任的主人顯然并不住在這兒。也是, 曾經有兩人在這間房子里相繼病逝,要不是房子與農場捆綁在一起售出,誰會買下這樣一幢晦氣的房子? 閣樓的燈光從門縫里透出,巴斯亭夫人就在門的后面。 門吱呀呀地被推開,巴斯亭夫人仿佛受到了驚嚇一般猛地轉過身來,“什么人?!”她驚叫道。 “是你們?”巴斯亭夫人見到來人是丘延平與顧聞業,她稍稍鎮靜了些許,抬手抹干臉上的淚痕,她一邊擦拭眼淚, 一邊自嘲地咧開嘴角, 輕呵著笑了一聲, “也是, 沒道理那么簡單光憑我一人的話,就把那兩個來路不明的泥娃娃還過來,是我想得太好太簡單?!?/br> 丘延平輕輕撞了撞顧聞業的胳膊,示意他看巴斯亭夫人身后,只見兩張床簡簡單單的單人床上躺著兩個年輕的男人。 說是男人還不準確,看那副模樣, 不過是二十歲剛出頭的大男孩。 “躺著的兩個是巴思閣夫人的孩子吧?”顧聞業出聲道。 巴斯亭夫人靜靜看著顧聞業, 半晌后開口道, “你們既然找到了這里, 那多半是已經知曉我的身份了吧?” “請節哀?!鳖櫬剺I說道。 巴斯亭夫人輕輕搖頭笑了笑,這言下之意便是都知道了。她慢慢轉過身,看著躺在那兩張顯得有些破舊單人床上的男孩們,她沉默了幾秒后緩緩開口,“這兩張床,曾經是屬于我和我的jiejie的。這座農場當初被變賣掉的時候,我最舍不得的,就是這兩張單人床,這個小閣樓。誰能想到,現在這里躺著的,竟然是這兩個害得我丈夫、孩子們意外去世的小畜生;誰又能想到,這兩個小畜生竟是我親jiejie的骨rou?!?/br> 她嗤笑了一聲,說道,“當初那場事故若不是這兩個小畜生玩忽職守,又怎么會造成那么多人家破人亡?我只想要他們罪有應得,偏偏我的親jiejie偏袒至極,要不是后來我親自調查,追究到底,這兩個小畜生說不定還逍遙法外,根本不會被曝光出來!” “我恨不得拆他們的骨,啖盡他們的血rou!但是偏偏,她把這兩個小畜生藏在這里,藏在這間閣樓里,藏在我們曾經的床上,像是逼著我去回憶那些日子,她是不是覺得我會看在過去的姐妹情分上放過他們?呵呵……”巴斯亭夫人捂住眼睛,“我放過他們,誰又曾放過我的丈夫和孩子?!” 丘延平深知走到這一步的人,誰都有苦處,但是誰都不該人為地插手懲戒,除了天道,誰又有這個權利? 他上輩子無視天道,自覺做了正義之師,但事實上,他做出的一個變動卻是不僅僅救了一個人,更是動了其他人的命。所謂動一發而牽全身,百千人的命都因他而變,變好抑或變壞,誰能擔得起這個責任? 因此重來一世,這輩子他萬不敢再輕易動手了。他看著巴斯亭夫人,心里涌上一股說不清的悲哀,他緩緩開口道,“他們會受到應有的懲罰,但這不該由你來動手?!?/br> “他們的懲罰?在哪兒呢?我怎么看不到?”巴斯亭夫人發出一聲短促而尖銳的冷笑,“是我瞎了?還是老天爺瞎了?!” 巴斯亭夫人沒有給丘延平開口的機會,她手指指著床上的那兩個大男孩,說道,“我恨他們,即便他們是我的親侄兒,我依舊恨得牙癢癢。我以為我在見到他們的第一眼,就會忍不住沖上去,把匕首捅進他們的身體,但事實上呢?”巴斯亭夫人嘲諷地一笑,“巴思閣把他們放在了這里,放在這間閣樓里,我意識到我做不到。在其他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會像這里,仿佛有無形的手,牢牢扼住我手里的刀?!?/br> “這里有我整個童年最溫暖的回憶。這間閣樓,是小時候父親用來懲罰不聽話的孩子,我和巴思閣都被關進這間小閣樓里過,不聽話犯了錯的孩子只能在這間閣樓里過夜,甚至有的時候連晚飯都吃不上。這間閣樓既昏暗又幽深,是所有孩子的噩夢。我永遠記得那天,我被父親關進了這間閣樓里,晚飯都沒有吃,是巴思閣送著飯偷偷上來。那一次我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只知道父親暴怒,后來悄悄背著父親送飯上來的巴思閣被父親發現了,也被父親一同關進了這間閣樓里?!?/br> “明明自己也害怕得在發抖,偏偏還抱緊我,告訴我這沒什么可怕的,有她在?!?/br> “真是一點都不靠譜的樣子?!卑退雇し蛉诵α艘宦?,她臉上的表情稍稍柔和了一些,少了之前的冷厲,和竭嘶底里,她又說道,“可那時候的我卻覺得她就是我的守護神,直到后來,即使我們各自成家,我依舊那樣的信任她……” “然而就是她的孩子!帶走了我擁有的一切美好!”巴斯亭夫人又一次握緊了拳頭,低低吼道。 “他們不僅帶走了我的丈夫、我的孩子們,他們還帶走了巴思閣?!卑退雇し蛉丝粗鹧悠脚c顧聞業,“那時候我震驚那兩個泥娃娃的存在,我不知道為什么她會懂得這種邪門歪道的鬼東西,我想奪過那兩只泥娃娃,她卻一把將那兩個泥娃娃丟進了海里?!?/br> “后來我看著她身體逐漸變得冷硬,冰霜漸漸覆蓋在她的身上,寒氣從她的腳底升騰,我幫不了她。我看著她在我的面前驚恐地掙扎,卻毫無作用,一點點被冰塊封存起來?!卑退雇し蛉苏f道,“這全都發生在她把那兩個泥娃娃丟進海里之后,事態發展得那么迅速,根本容不得人采取措施。我只能把她挪進了地下室里?!?/br> “現在我什么都沒有了?!卑退雇し蛉四樕下冻龉伦⒁粩S的笑容。 “巴思閣夫人的情況是可以得到解脫的?!鼻鹧悠介_口,他注意到巴斯亭夫人的狀態,意識到只有巴思閣夫人才能夠拉住對方的腳步。 果然,巴斯亭夫人微微一頓,她看向丘延平,“什么意思?” “巴思閣夫人的狀況是因為受到泥娃娃的反噬,那一對泥娃娃被她沉入海底,深海的極度嚴寒加倍反噬到了她的身上。如果這一對泥娃娃中的兩個魂魄能夠回歸到原先的rou體上,巴思閣夫人與泥娃娃之間的契約自然解除,反噬也就會自然消失?!鼻鹧悠秸f道,“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將這兩只泥娃娃身上的魂魄請回rou身,但是我需要你的一個保證,你必須保證,你不會動這兩個孩子?!?/br> 巴斯亭夫人臉上露出一瞬間的驚訝,隨后她聽到丘延平的要求,又冷下了一張臉,“你為他們求情?” “他們會受到應有的懲罰,”丘延平說道,他指了指身邊的顧聞業,“他是軍人,記得么?他有權利逮捕這兩個人,為當初的那場意外事故討回一個公道,畫上真正的句號?!?/br> 巴斯亭夫人聞言沉默了下來,她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她深深看了眼這片地方,深吸了口氣,始終藏在手中的激光刀丟了出來。 …… 巴斯亭夫人親眼看著丘延平將那兩只泥娃娃中的魂魄勾了出來,兩具淺淡乳白色的靈魂像是被撕扯一般,極不情愿地從泥娃娃的頭頂中脫離出來,只聽一聲脆響,那對泥娃娃沒有了魂魄應聲而裂,兩具魂魄再沒有除rou身以外第二個歸處,只能悠悠鉆入其中。 這一切都在巴思閣夫人那幢有著溫暖明黃外墻的小屋子里進行。隨著魂魄回到rou身,冰凍著巴思閣夫人的冰棺終于開始出現消融的跡象,巴斯亭夫人看了一眼正在消融的冰棺,她啞聲問道,“你們保證,他們會被送上審判席?”她甚至沒有再看那兩個男孩。 “嗯。他們的行徑會被曝光,得到應有的審判?!鳖櫬剺I做出保證。 巴斯亭夫人微微點頭,她又深深看了一眼冰棺,轉身離開。 “你走了?”丘延平一愣,他以為巴思閣夫人是讓巴斯亭夫人放下復仇的關鍵,至少巴斯亭夫人會等到對方醒來。 “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她的隱瞞和包庇?!卑退雇し蛉死涞卣f道,“離開是我唯一的選擇?!?/br> 丘延平和顧聞業兩人都沉默下來。 巴思閣夫人終于從冰凍之中恢復了過來,她直直往前傾倒,被丘延平眼明手快地接住。巴思閣夫人渾身打著冷顫,丘延平皺眉將身上的大衣外套披在對方身上。 巴思閣夫人緊緊握住丘延平的手,她目光渙散卻又努力聚焦著,看著完全模糊的前方——冰凍破壞了她的視網膜,她只能看到模糊的重影和一片白光——她嘶啞著聲音開口,顫巍巍問道,“巴斯亭?我聽到了你的聲音……是你嗎……對不起……對不起……” 眼淚從她毫無知覺的眼眶中淌出,她的聲音沙啞又破碎。 第62章 顧二喵:缺了我, 光憑大哥自己,怕是難追到心上喵了╭(╯^╰)╮ 丘延平本以為他會在之后某一天的星際新聞里,看到巴斯亭夫人那間舊宅遭小偷入室的消息, 然而他特地留意了好幾天的星城當地新聞也沒見到, 他摸著下巴, 不知道這是星城那邊心太大, 還是他們做得真就那么掩人耳目,沒人發現得了。 顧聞樂看見丘延平一反常態關注著新聞消息,有些好奇, 自從他大哥和未來大嫂從星城回來, 未來大嫂無聊就在刷新聞,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他左右看看大哥不在附近,便跨進了未來大嫂的別院里,“丘先生早啊~” 顧聞樂舉起手揮了揮。 丘延平看見顧聞樂過來, 也招了招手, “早。你來做什么?” 顧聞樂靠近的腳步一頓, 忽然就覺得丘延平這句話很不友好了,原本一直一起行動的突然被拋下, 他也就認了, 現在怎么聽著好像還不樂意他過來了呢…… 他頗覺得有幾分委屈,又收回了跨出的腳步, 看向丘延平, “沒、沒什么事啊……就來串串門?!鳖櫬剺芬贿呎f著, 一邊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連忙聳動兩下鼻尖,四處嗅了嗅,卻也沒聞到自家大哥標記好了領域的氣味。 他疑惑地眨眨眼,自家大哥明明還沒下手啊,怎么就不讓人進屋了呢? “哦?!鼻鹧悠铰劼朁c點頭,看看還站在門口的顧聞樂,挑了挑眉問道,“那你怎么還在外面?不進來?” 顧聞樂一聽,又挪著小碎步跑進來了,他歪頭看著丘延平,問道,“丘先生先前不是在趕人?” “我哪里趕人了?”丘延平覺得自己很冤枉。 “你來做什么?!鳖櫬剺穳旱土它c自己的聲線,學著丘延平的聲音,手指隨著聲線波動比劃著上下,先揚后抑,這調子可不就是趕人的調子么。 丘延平嘴角微抽搐,顧家二弟弟的心思也實在是太敏感了些,丘延平清了清嗓子,手指頭也一上一上地比劃著,說道,“你來做什么?”調子柔和了點,再往上揚一點,“不像趕人了?” 顧聞樂點點頭。 丘延平抬手將盤子里一個小魚干丟了過去,真是胡鬧! 顧聞樂接住了還當是給自己的,道了聲謝。 顧聞業要是知道自家弟弟來丘延平這兒胡鬧,還得了便宜又賣乖,搶了他媳婦兒的一個小魚干吃,可能是打算正一正長兄之綱了。 “丘先生最近很關心星城的事情啊?!鳖櫬剺方乐◆~干說道。 “我在想我和你哥撬的那家屋子怎么到現在都沒被發現?!鼻鹧悠铰唤浶牡卣f道。 顧聞樂咳了起來。 丘延平皺起眉,抽了兩張紙巾丟到顧聞樂的手邊,“擦擦?!?/br> “咳,丘先生,那個,換別人,遇到人家沒報警就偷著樂了,你怎么還好奇上了?”顧聞樂撇撇嘴,“巴斯亭夫人只是沒有去備案吧,這前后發生的時間那么巧,一猜就猜到是你們倆了?!彼贿呎f著,一邊把手伸進丘延平的零食盤里,阿訇近日手藝見漲,炸小魚味道越來越好了。 丘延平“哦”了一聲,恍然點點頭,“有些道理?!彼镜匾慌氖?,打開了顧聞樂的罪惡之手。 “……”顧聞樂覺得丘先生像是太閑了,想搞事情。 說到巴斯亭夫人那件事情,顧聞樂就想起自己今天為什么就冥冥之中晃到丘延平的地方來了,他拍拍腦袋,立馬站起身,說道,“丘先生等我一會兒,我有樣東西要給丘先生?!?/br> “誒?”丘延平一愣,便是看到顧聞樂小跑著出去,眨眼就沒影了。 其實丘延平本來還想問問顧聞樂,怎么他哥到現在還沒過來,原本說好一早要來說什么事兒的,結果弟弟都來了,約著的人卻還沒過來。 可惜顧聞樂沒給丘延平機會問出來,自己就跑開了。 丘延平眨眨眼,又趴回了位置上,百無聊賴地啃著小魚干。要不是背著個婚約到現在還沒解開,他早就撒開腳丫子跑出去了,他想賺小錢錢,想把阿訇從將軍府贖出來,還想準備聘禮日后好迎娶媳婦兒呢。 人生藍圖還沒展開一半呢,就硬生生被卡住了。 顧聞業過來的時候便是看到丘延平這幅模樣,他好笑地敲了敲院門,丘延平抬頭看了一眼,坐直了點身體揮手說道,“一聽有人敲門,就知道肯定是你了,你那弟弟每回都是先聞其聲,再見其人的時候就已經立到我面前來了?!?/br> 顧聞業笑笑,還未說完,便又聽到丘延平問他道,“你弟弟呢?他剛說要拿什么東西給我,怎么就沒影了?你沒見到他?” 顧聞業發出一聲疑惑的鼻音,“顧聞樂要送你東西?” 丘延平臉上有幾分茫然,不確定道,“大概吧?” 顧聞業微微皺起眉頭。 顧家二弟弟表示他真的不知道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自己要送自家大嫂東西了,他分明就是拿東西過來給丘先生瞅瞅! 顧聞樂拿著收錄了他大哥各類戰仗直播的移動硬盤興沖沖跑來,還沒跑近呢,遠遠就見到了自家大哥杵在丘延平身邊的高大身影,他莫名覺得有些心虛,摸摸鼻子。 “大哥!丘先生!”顧聞樂揮揮手跑進來。 “你要送丘先生什么東西?”顧聞業盯著顧聞樂臉色不好地問道。 有種墻角撬到自己面前的感覺。 顧聞樂愣了愣,他疑惑道,“我要送什么給丘先生?” “我是在問你?!鳖櫬剺I敲打自家弟弟的腦袋。 顧聞樂“啊”了一聲,反應過來,連忙道,“我不是說要送丘先生東西!我是說要拿東西給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