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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聲道:“你有娘養無娘教的,果然潑辣討厭,可知什么是三不娶?” 第33章 心底的秘密 “大將軍怕讖語”,聞則心驚。一個人,關心什么,便會被這件事兒驚心。賀敬文驚心的頭一樣,乃是他屢試不中。除此而外,倒也記得幾個孩子沒娘。至于他少年喪父,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現在已經算不得瘡疤了。 現聽得有人說什么“五不娶”、“有娘養無娘教”,無論說的是不是他家的事兒,他的耳朵都豎了起來。心里一萬個不樂意是說他家的事兒,孩子還小,聽這個話會是會記一輩子的。 豈料賀敬文這輩子的運氣就沒好過,才聽完那一句,緊接著便有一個極耳熟的聲音冒了出來。熟到即使氣得變了調兒,他還能聽得出來是他閨女。 只聽賀麗芳的嗓子瞬間變了調了,大罵道:“呸!小叫花子好不害羞,人口齊全地討飯去吧!” 先前那把聲音便回一句:“你才討飯!你全家都討飯!討到京里來了?!?/br> 羅五一聽,便知要壞,忙與賀敬文快走過去,待要分開這些孩子。豈料那邊賀瑤芳的聲音又響起:“呵呵,聽口音你是西邊兒來的吧?你是京里人么?究竟誰討飯討到京里來還未可知!” 前太妃平生有幾句話是聽不得的,她自己自嘲可以,旁人說了,誰說她記恨誰。一曰“有娘養無娘教”,二曰“討飯”,三曰“討債鬼”,都是前世繼母柳氏留下的病根兒。龍有逆鱗,觸之即怒。原本想著這條街上住的都是官宦人家,是個官兒都比她爹身份高,并不想惹事的。成年人比孩童,總是會審時度勢一些的。況且,她自矜身份,又以活了兩世,不必與小孩子一般見識,勝之不武。故爾本是勸阻長姐,要拉她回家的。 豈料聽到了對方不解她一片苦心,說了她最聽不得的幾句話兒,賀麗芳或者對“五不娶”不甚了解,賀瑤芳卻是明白的。上輩子,她們姐妹,統統沒有那個命格兒去“婚嫁”,這又是前太妃心中一恨事!便是她能忍,她姐已經氣得掉淚了。 聞得此言,養尊處憂二十余載的太妃之魂怒了。登時開口,陰惻惻地將對家底細戳穿了。 童聲本就尖細,話語更是刻?。骸翱吹近c子首飾眼珠子都不會轉了,真是眼皮子淺,還說是大家閨秀?大家閨秀身邊兒丫鬟都沒這么不值錢?!?/br> 羅五聽了,登時腿軟。 這雞爪胡同里住的并不是全積年的老街坊,過不多少年,便有調任的搬進搬出,是以不像老街坊那般和諧。更兼都是做官兒的人,你是這個侍郎的學生、我是那個尚書的擁躉,又或者都爭同一個向上的機會,彼此有嫌隙的時候也不少。卻又顧著些兒面子,多是暗諷,并不會如市井潑婦般站在街上叫罵。 哪想到,這賀家搬來不到三個月,這就吵上了,還幾乎撕破了面皮??觳阶叩礁皟?,各家大門也都打開了。雞爪胡同住的,原就不是深宅大院的人家,外面鬧成這樣,自然是要看上一看的。 各家先將孩子拉回家里細問,待家里當家的男人回來了,再作區處。這一回,鬧得卻是有些大了。 賀敬文回到家里,虎著臉問:“究竟怎么回事兒?” 賀瑤芳抽了抽鼻子,賀麗芳聽到這聲音,福至心靈,跟著哭了起來,她一哭,小妹汀芳也跟著哭了。賀成章聽了,先說賀麗芳:“姐,別顧著哭,先將正事辦完再哭。二娘,你也別哭?!庇肿尯橐棠锖逋》?。 賀瑤芳抬起頭,給她爹看了她的黑臉:【誰哭了???】 賀成章一噎。你沒哭抽抽什么??? 賀瑤芳聞到了脂粉味兒!這味兒還不怎么好聞,一聞就是廉價的、濃郁的,不是什么正經人搽的?!灸隳?!兒女在家里被欺負,你去喝花酒???!】 這卻是冤枉了賀敬文。賀敬文臉比她還黑,對她道:“二姐兒,怎么回事?” 賀瑤芳口齒伶俐,偏偏語速不快,吸一下鼻子,顫聲道:“我們一處玩,江家的看著我們的鐲子好,必要看。阿姐原要給她看的,哪知陳家的說江家的‘看了也戴不起,何苦為難自己?’江家的就生起氣來,兩下吵了起來。我怎么知道她們就說到我們身上了?說我們縱有了好東西……也沒什么好羨慕的……嗚嗚……后來她們就說了些個也不知道是誰教的混賬話……我想忍來的,實在忍不下了?!?/br> 小孩子吵架,能有什么章法?原本有章法的,人多嘴雜,也要失了分寸。話趕話,就越說越難聽了。 賀敬文自己深受無父輿論之苦,很是感同身受。羅老安人卻很擔心,怕得罪了做官的街坊,于賀敬文有許多不便。眼見孩子哭得慘,也不好再罰,命乳母將人帶下去洗臉。孩子還沒回來,羅五來了,卻是奉了父命,請幾家人一處坐坐,將此事了結。 都是街坊,哪怕相處不甚愉快,也不好因小女孩子幾句話結仇。何況羅煥以為,外甥還要在此久居,總要和氣生財。以羅煥的意思,他給賀敬文出頭,再請何家從中調解,又有江、陳二家也有矛盾,將此事糊弄過去便罷。各家將孩子喚了來,父母長輩發一句話,小孩子能懂什么,依舊玩到一處去。也算將此事揭過。 羅老安人道:“就是這個意思。宋家的,叫姐兒們也跟著過去罷?!?/br> 賀敬文只得不情不愿地隨羅五走,路上,羅五還說些寬慰的話,又將這胡同里的一些情報告訴他:“江、陳在爭一個外放的肥缺,鹽道上的,是以鬧得更厲害了,侄女兒們,真是遭了池魚之殃?!?/br> 賀敬文發狠道:“總是看我不是官身,才這般放肆,欺辱我女?!?/br> 羅五陪笑道:“小聲些兒,只當是孩子們的事兒,你要再鬧起來,就是大人間的事兒了?!?/br> 賀敬文這才收聲。 到了羅家,往羅煥下手一坐,問過舅舅好,向羅煥講了女兒所述之事。羅煥道:“小孩子口角,童言無忌,說得難聽。不過,你也是該張羅門親事啦,不然這家里沒人管沒人問的,像個什么樣子呢?” 賀敬文沉默不語,他亦有此心,卻又忌憚著繼妻,怕如柳家一般難纏。羅煥已經習慣這個外甥在人事場上的棒槌了,也不催他,只說:“等會兒千萬不要生氣,你順著我說就是?!?/br> 賀敬文答應了。 羅煥以為此事不過喝杯茶便能了結,豈料那江家卻將孩子帶了來,聽那江家姐兒說:“做甚么怨我?分明是他羅家七姐說的!”話音一落,她父親江郎中的臉就仰了起來,對羅煥道:“府上孫小姐真是好算計,見小女爽直,就推小女出來當槍使呢!” 賀敬文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這江家姐兒,將小女孩子看得哭了:“就是她說的!說不過是一家南蠻子,有點錢罷了。有新鐲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