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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著。 十歲的季疏晨擁有了人生第一個信條,就是“忍”。 從這個大雨淋漓的陰天起,季疏晨由此開始她的忍者生涯,直到十七歲撞見生母與生性風流的大伯的□□。 那天季疏晨從預科試卷上方得知黎若雪偷改了文理科分班志愿,她氣沖沖趕回家找黎若雪評理,別墅里安靜得出奇,她聽見二樓書房有動靜,悄然上樓,于是便見到了此生最骯臟的一幕。 透過為鎖緊的書房門,她看到一對纏綿得難舍難分的身影,男人正面對著她,是季霖,而背對著她衣衫不整的女人,模糊側面竟像是黎若雪!季疏晨壓抑心中的驚駭,想確認那人是否真的是她季疏晨的母親。 很不幸的是,季霖在此刻忘乎所以地喚了那女人一聲:“若若……” 季疏晨一下子心如死灰。她想推門,手腳卻不聽指揮,她腦海里滿是書生一樣文縐縐的爸爸儒雅溫潤的微笑。她轉身,瘋了似的逃出季家。 落荒而逃的她并沒有發現,書房的地上粘了張照片,上面兩對面容相仿的男女的容顏,足以折煞旁人。 季疏晨哪都不敢去,只好乖乖回到學校,晚上她和季霆長談半夜,說服了他放她出國讀理工科。她在收到紐約市立大學的入學通知后,馬不停蹄去了紐約。 坐在前往紐約的航班上,她問自己后不后悔用黎若雪違背她意志改理為文這個蹩腳的借口規避了那個齷齪的秘密。答案是——不后悔。 因為七年前的大雨里,季岱陽對她說:疏晨,你要陪我忍著。 然而不會有人了知道,季疏晨放棄她一直夢寐以求的德國求學生涯前往紐約的真實原因是什么,除了唐子駿。 那是三年前唐子駿二十歲的生日宴,場面空前盛大,連剛拿到紐約大學offer的屈湛都來了。屈湛這人少年老成,平日里鮮少與同齡人走動,和唐子駿已算是密友。唐子駿就不一樣了,唐家在各大家族間以情報發達著稱,所以唐子駿能輕而易舉抓住他人的喜好及弱點,老少通吃,與各年齡層的都玩得開。 雖然唐子駿才是主角,屈湛當晚的人氣卻直逼他這個壽星,身邊的人一撥換了一撥唐子駿看著都嫌累。 “好累哦?!鼻逄鸬呐曨H有幾分歆羨地從身邊傳來,唐子駿側頭,竟然是季疏晨。 “怎么來了?岱陽說你在上芭蕾課?!?/br> 少女頑皮地一眨眼:“來看心上人??!” 唐子駿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攢動的人群中,那抹頎長俊逸的身影煞是耀眼。唐子駿有些錯愕,沒道理季疏晨會與屈湛有交集…… “其實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見他啦!可是,一個人只是因為名字在你的世界里出現過很多次你都會覺得快樂的話,真正見到時怎么會逃開內心深處的聲音呢?” “只因為別人的描述和親眼所見的一個剪影就認定他是Mr.Right的話,疏晨,你所謂的喜歡,未免過于……隨意了?!?/br> 季疏晨似乎偏好綠色,一身果綠色格子長裙,長發用墨綠色發帶束起,踏著一雙草綠巴洛克風低跟皮鞋,放在美女如云的名媛堆里又嫩又不起眼,可此刻她眸中竟閃著令人驚心動魄的堅定:“不是這樣的,子駿哥哥,討厭一個人或許會有許多理由,可是喜歡一個人,真的只需要一眼,哪怕遠遠的?!?/br> “I crush on him?!?/br> “疏晨,”唐子駿注視著面前年僅十四的少女:“你現在,在很冷靜地和我談話嗎?” “他身邊那么多人趨之若鶩,飛蛾撲火,我不會是最后一個,是嗎?” 她沒有回答“是”或者“不是”,卻用他想說的話反問,你看,季疏晨的喜歡多么冷靜,冷靜到可以冷漠跨過每一道阻礙,然后若無其事地走到那個人身旁。 那個時候唐子駿就有預感,季疏晨有朝一日會站在屈湛身旁,可有多艱辛,她不會告訴他。就像現在唐子駿才感覺到季疏晨隱藏在心中的喜歡有多強烈。 “他快要離開了,疏晨?!碧谱域E輕嘆。 “這樣更好?!奔臼璩啃σ怃佒裂鄣?,“除了我,再沒有人跟得上他的腳步?!?/br> 唐子駿對這個小女孩的野心感到震驚,“疏晨,你認為我可以幫你,對嗎?” 季疏晨點頭:“對他的了解,我已經不滿足于只言片語。子駿哥哥,這樣的我會不會令你覺得面目可憎?” 唐子駿笑開了:“怎么會?” “可是疏晨,告訴我,你想放棄一切地贏?還是保全所有地輸?” “……這個問題的答案,可以先交白卷嗎?” “當然。你可以準備充裕了再答?!?/br> 之后三年,屈湛的每一個動態,伴隨季疏晨度過每個初醒的黎明。 ☆、2. 很多年以后,當季疏晨再次正視這段她曾聲稱是“最幸?!钡臅r光,她才發現經歷時的痛苦被回憶起時的百感交集給沖淡了。 那時的她是紐約市立大學大一的iional student,她沒有被安排住宿,于是在Bronx這個黑人最多的街區擁有一家連鎖書店的堂哥季以桓先生十分慷慨地接濟了她住在……書店二樓的閣樓里。另外,這位季先生雇人的水準真不算上乘,季疏晨在那兒住了兩天就發現書店里的黑人收銀員手腳不很干凈,原本就收入低薄的書店恐怕再被順走一屜子零錢就得倒閉了!于是,季疏晨替堂兄解雇了這位仁兄,并接手了這家書店。 白天大多數時間,除了上課季疏晨就呆在書店里看店,自己也看書,幸而不用買單。沒有時間交朋友的疏晨在紐約交到的第一個朋友,便是祁雋。 祁雋是書店的??汀髞硎璩坎帕私獾剿彩羌疽曰赶壬呐f交——所以當他看到坐在收銀臺前津津有味翻閱著的疏晨時,有些詫異:“博文終于狠下心用理科姑娘把那個喜歡貪小便宜的Bonnie打跑了嗎?” 疏晨對他直接用中文與她交談的表現透露出好感,也用中文回:“抱歉先生,在國內我確實想學理科,但在這兒,我是大一的學生,所以我是基礎科姑娘。還有,Bonnie是我為博文哥解雇的,重新認識一下,我叫季疏晨?!?/br> “祁雋?!逼铍h把手伸過去的同時另只手晃了晃抓著的,“以為一般女孩會喜歡這類書籍的哥倫比亞大學法律系研究生?!?/br> 季疏晨禮貌地回握:“The City Uy of New York?!?/br> “把‘city’去掉,你就是我曾經的學妹?!奔臼璩勘黄铍h的話逗樂,祁雋繼續道:“怎么樣,有興趣成為我的師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