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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別來了?!?/br> “為什么?”言時有些忐忑地開口,“你不喜歡我說這些么?抱歉,要不以后……” “不是這個問題?!蔽男u搖頭,篤定地下了逐客令,“阿時,以后別再來了?!?/br> “……” 言時面色青一陣白一陣,饒是他一向溫和,依然無法接受好友毫不留情的趕人。他有些憤懣地站起身,旋即拂袖而去,只步伐到了門邊還是回過頭來,悶悶地道了句:“曉曉下個月要嫁人了,她想再見你一次?!?/br> “不了吧?!蔽男瓜骂^,伸手捉住了欲從他腿上逃跑的黑貓,懨懨嘆道,“我既是對她無意,她再見我又有什么意思呢?我畢生所求,唯此一人——” “……我知道了,再見?!毖詴r急促地打斷他的話,用力帶上了門。 望著好友難得急躁的背影,文宣楚緩緩閉上眼,回憶著他近來的預知夢。 言時沒有騙他,那些他夢境里歷歷在目的事情,確實正慢慢地在改變。秦川從父沒有戰敗后郁郁而亡,洛瀟沒有以身殉國,言昌亦沒有遭衛帝等人遷怒…… 只是…… 極輕的腳步聲掠過耳畔,文宣楚驀然睜開雙目,眼角余光掃過角落靛藍色的袍角,幾不可聞地嘆了聲氣。 仿佛是刻意為之,一向行動敏捷的滄笙竟是會讓他察覺出來,察覺到他正在被監視著,而背后是誰指使自然不言而喻。 但文宣楚竟分辨不出來,究竟是瞭然一切后,做任何事都縛手縛腳戰戰兢兢,還是自始至終都是蒙在鼓里比較好。 就猶如當他得知自己心悅的女子,一直以來喜歡的都是他的摯友時一般地茫然無措。 * 言時怏怏不樂地走在路上,整個人像吃了只蒼蠅般難受,連今日湛藍色的天空都只覺得是一片晦暗。 在最開始一頓氣之后,言時稍稍緩了過來,開始理智地分析這是怎么回事。 但一番思考后,他得出的結論是——他的好友自從被貶謫后簡直變了個人似的,變得陰陽怪氣蠻不講理。 雖說文宣楚的遭遇令人同情,可是……那也不是他的錯啊。真有那個膽識干嘛不撒氣在秦衷身上,這是看他好欺負呢? 幸好此時洛瀟和吳永剛從郊外踢完蹴鞠回來,順道邀他再去吃頓晚飯,要不言時的壞心情可能會持續一整夜。 酒足飯飽后,他在自己的主房外聽見屋內有細微的窸簌聲。好奇地聽了會墻角,兩位女子在低聲交談,是文容媛正在同言暮曉對弈。 他忍俊不禁。言時心知妻子素來不善棋藝,但相較之下曉曉甚至比她還略遜了幾分,也不知現下房里是什么情景。 言時曾聽言暮曉抱怨過兩人的齟齬,但他隨父親出征這幾個月以來,她們倆似是已重修舊好。 不似他與文宣楚…… 罷了,他自認已仁至義盡,只是對方不想領情。 并非沒有別的好友,他又何苦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呢? 早知道下午就去同洛瀟吳永他們踢蹴鞠了,他雖與他們相識不如文宣楚久,起碼是好相處的。言時忿忿不平地想著。 言時尚不想進屋擾了她們倆的雅興,遂靠著墻壁隨意坐下,順道猜一下房內的棋局究竟是誰輸誰贏。 但她們這棋下得實在有些久。流火捧著書卷經過時,還被坐在角落的他嚇了一大跳。 “呃,這……”流火支吾半晌,尷尬地笑道,“公子莫不是和夫人還是小娘子吵嘴了,被趕了出來吧?” “……該干啥干啥去?!毖詴r揮手趕跑他。 然而,出人意表地,這局糾纏了良久的對弈最終由言暮曉拿下。文容媛有些不悅地嘟囔道:“我認輸。曉曉,你怎么進步得這么快?” 他幾乎都想象得出來她此時俏臉微紅的模樣。 “不瞞你說……”言暮曉壓低了聲音??伤幌蚨?,曉曉又是個大嗓門,一字一句他還是聽得一清二楚,“其實,是朱炎教我的。我的棋一直下不好,便去尋他討教了一番?!?/br> “!” 言時一驚,險些按捺不住地沖進去質問那小姑娘究竟是何時跟朱炎關系那么好。 但想到她幾日前托他傳話時的神情并無半點憂郁,想必是早就放下對文宣楚的喜歡了,現在的曉曉就只是將他當成兄長而已。 不過如他所想,文容媛正在做同樣的事,女子嬌俏的嗓音比平時高亢了幾分,昭示著她此刻的不解。 “什么時候的事?” “娘跟大娘前腳定了婚事,我后腳就去找他握手言和了啊?!毖阅簳孕ξ鼗卮?,“其實朱炎人不錯的。就是眼高于頂了點、說話難聽了點、討厭你家……還有你兄長了點嘛,其他都沒什么毛病,他教我下棋的時候雖是嫌惡的話沒停過,但總體來說還挺有耐心的?!?/br> 這樣還算不錯? ……好像真的還湊合。 因著與文宣楚同仇敵愾的關系,朱炎雖是他表弟,言時卻與他一點都不親?,F在一想朱炎此人學識人品倒是不差,要不二娘怎么會放心地將曉曉嫁過去。 “你啊……”文容媛又絮絮叨叨地念了幾句,算是結束了話題。 言暮曉似是從后門溜走了。言時理了理衣領,正打算佯作剛自外頭歸家、從容不迫地進房,卻在接觸到文容媛帶笑的眼眸后瞬間被對方拆穿。 “在外頭等很久吧,可有著涼?”她微笑著將大氅披在他肩上,柔聲解釋道,“方才流火進來說了你在外面等?!?/br> 言時搖搖頭,尷尬地答道:“呃,不忍擾了你們興致?!?/br> “那還多謝你的成全了?!蔽娜萱虏唤Φ?,“對了,陛下為何要突然派人賞賜那么多金銀珠寶,是這回打了勝仗么?” “對啊?!甭勓?,他忍不住抱怨,“陛下……要賞也罷了,還特意抬到百官面前,深怕大家不知道他要賞我們?!?/br> 即使眾臣還沒有傻到因為一些珠寶而仇視他們,可秦衷分明就是故意表現出對言家的寵信,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她輕蹙眉:“大過年的,就別說那些糟心事了?!?/br> “啊……好啊?!泵髅飨胫労檬?,可任言時搜索枯腸,最近還是找不出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可以說嘴的。思考了許久后,他只好干笑著道,“郡主身體安康,心情似乎也不錯?!?/br> “你今日去找過兄長?” “……”糟了。 還不如繼續探討當今圣上的心思呢…… “哦,是呀?!毖詴r的笑容愈見勉強,“你兄長也……還好,過得不錯?!?/br> 文容媛狐疑地望向他。 與他愈熟悉,她就愈清楚言時其實不是個擅長說謊的人,不管編造的說辭多天衣無縫,他靦腆的干笑總立時出賣了自己的情緒。 ……倒是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