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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女謹遵陛下教誨?!彼庖粍C,鄭重應道。 “表妹聰慧能體朕意,朕心甚慰?!彼事暣笮?。 * 文容媛一走出那如戰場般的偏廳,文宣楚便在不遠處伸手攔截了她,疊聲問道:“嫣兒,陛下對你說了什么?你又是怎么把他哄得服服帖帖的?” “長兄想多了?!彼龘u頭,文宣楚也不再強求,只問她要不要在院子里轉轉。 文容媛一路上心事重重,隨他在前院漫步了半晌后才又開口道:“長兄,如果……我是說如果?!?/br> “嗯?” “倘若未來言家有任何異動,我該怎么做?”文容媛見他瞬間斂下臉色,連忙補充道,“……陛下方才問我的問題,別多想?!?/br> “殺之?!蔽男敛华q豫。 “可如果是陛下、陛下極盡打壓在先呢?” “你準君舅都已是輔軍將軍了,陛下還能拔掉他的名銜及軍權不成?”文宣楚蹙眉思考著,“如若是你說的那情況……” “……”她望著他不說話。 “我還是會斬草除根?!彼V定道,“就算陛下再跋扈,總都是衛朝的天子?!?/br> “這樣啊?!?/br> 望著兄長堅定而剛毅的側臉,文容媛不禁有些迷惘。 不同于文宣楚,文容媛對大衛及皇權并沒有這么無條件的忠誠。 或許是秦衷確實算不上是個明君的緣故,她對于言暉的恨意首先是殺身之仇,再來才是言家背叛大衛的行為。 正如秦衷所說,他們一榮俱榮,與大衛的命運休戚與共。 可是她若真的照自己的私心告了密,借由秦衷的手除去她的仇人。少了言家有力的輔佐,未來秦衷重用秦琮等跋扈權臣無人掣肘,大衛又會變成什么樣子? 她不曉得,甚至根本不敢想。 “別怕啊,言將軍……應該不是這種人?!蔽男χ牧伺乃念^,“陛下只是提前敲打你一番罷了,嫣兒盡管安心嫁吧。對了,咱們去瞧瞧你的嫁裳如何?” “……嗯?!?/br> 第37章 其之三十七 大婚 八月初七丙辰,宜嫁娶開光。 天都未亮,一大早的將軍府已開始忙活。下人仆婦穿梭于府內各處忙進忙出,深怕在這無比重要的日子出了什么紕漏。 閨閣內,文容媛安靜地對鏡端坐,任由喜娘將她的一頭青絲高高挽起,出神地望著銅鏡中倒映著的面孔。 今兒個是她的好日子,喜婆忙活了大半日,已為文容媛化了合適的妝容,跟平時習慣了淡掃蛾眉的她自是大相逕庭。 文容媛忽然覺得這張眉眼間稚氣未脫,神情卻穩重安然的臉龐有點陌生。 這是她第二次出嫁了。 雖說相隔了十幾年,出嫁時的那些點點滴滴繁文縟節總還略有些印象。她對她的新郎早已不似前生那般一無所知,是故文容媛一點都不忐忑,反倒有些隱隱的冀盼。 她不管是要報仇、要揭出胭脂背后cao局的人、要……要與他再過一生,都得從今日開始起算。 “小娘可是緊張了?”喜婆留意到有些走神的她,輕拍了拍那只白皙的手背。 “不……呃,還好?!蔽娜萱聯u搖頭,耳垂上的瑪瑙墜子跟著輕微地晃動了下,“阿婆怎么了么?” “小娘應該早就見過你的如意郎君了吧?”喜婆慈祥地瞇起眼,話語中卻隱隱有些感慨的意味,“想當年,我壓根沒見過我家那口子,也不曉得他究竟是圓是扁,直到最后我才看到他的正臉……” 喜婆又感嘆道:“武帝鼓勵女子走出閨閣,瞅瞅自己未來的夫君。你們這些小姑娘倒是都不緊張了,可不就少了這么點趣味了么?” ……她還真不這么認為。 文容媛只囁嚅著道:“阿婆,時辰要到了?!?/br> “倒是我這老太婆話多了?!甭勓?,喜婆‘呵呵’兩聲,牽起少女的手往前廳去。 父母已著了正裝端坐于堂上,文容媛依禮各自拜別了他們。 秦琛昨夜早與文容媛夜談過了,是故只輕輕握了下她的手,一切盡已在不言中。文將軍則招手讓她過來,將一支梨花樣式的簪子用力按在女兒掌心里。 那發簪樣式精美,小巧的幾朵梨花綴于其上,潔白如雪。即使那花好看,卻終究與婚禮的場合不大合適,她不知為何父親會擇這種花送與自己。 “父親?” 他啞著嗓子道:“戴上它吧?!?/br> “嗯?!?/br> 文容媛雖是困惑不解,還是依言將發簪小心地取下,換成了父親給的那只。見她照做,文將軍于唇角浮出一抹微笑,有些恍惚地盯著女兒瞧,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 一時竟是滿室靜默。 “父親?”文容媛嘗試著輕喚了聲。 父親的視線依然沒有移動,臉上洋溢著有如做夢一般的神情。她看向母親已將一切了然于心的樣子,也在倏忽間突然明白了,父親看的是另一個人。 ——據說,文容妗的母親平素最喜梨花,父親在景州的府邸就種滿了梨花樹,還替她取了個梨姬的小名。 文容媛頓時有種將頭上那支簪子拔下來,狠狠摔在地上的沖動。 望著依然于一旁含著笑意的秦琛,文容媛雖是心中憋悶,也無處發泄,只能在心里默默膈應父親及那位他心心念念的梨姬。 喜婆雖是對三人間的氛圍感到云里霧里,依然是在到了該啟程的時候,盡職地喊了聲:“時辰到——” 喜婆的聲音如當頭棒喝,將文將軍的思緒自遙遠的彼方拉回,眸光緩緩褪去那層朦朧的情感,神情蒼老而疲倦。 她轉身而去。然而,在文容媛踏出家門前,母親又喚住了她。 “嫣兒,過來?!?/br> 母親依然維持著平和的情緒,只附在她耳畔說了句:“你父親病了,莫與他計較。謹記,今兒個是你的好日子?!?/br> “……嗯?!蔽娜萱乱а缿?。 外頭鑼鼓喧天,花轎已在門口候著了。她一手拉著喜婆,一手執著遮面的絹扇,小心地登上了車。 言府和將軍府中間隔著的是一整座市集。 為避免擾了民眾,轎子特意拐到另一條略為顛簸的小路走,平時不到兩刻鐘的腳程竟是硬生生讓他們繞了半個時辰。 她悄悄掀開轎簾的小角,見了一身玄色禮服、在前方騎著馬的言時,唇角浮出了絲笑意。 他平常只愛著淺色,今日一襲黑紅相間的衣裳倒是把他襯地格外英俊挺拔。 婚禮前早就掐好了時間,是故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剛好就在接近黃昏時分的酉正,恰是儀式該開始的時刻。 言府亦是一掃平素清凈到快成冷清的模樣,但凡是與言昌有點交情的朝中大臣,不管是面和心不和,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