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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被嚇到說不出話來。 秦衷深深吸了幾口氣、穩定情緒后才又開口道:“讓他們回去再議,明日派個醫術最好的太醫來。要是治不好喬音……” 他轉頭將掛在石墻上的長劍出鞘,閃著冷光的刀鋒令人心驚膽戰。 這把劍名為龍血,是他素來寸步不離身的佩劍。 秦衷快速地將木質桌案削了個邊角下來,一腳踢到小李子身邊,冷聲道:“明白了么?” “殿下,這……”近侍一愣,咬牙應承道,“小人知道了?!?/br> 近侍依言退下后,秦衷又望著他轉身離去的方向發怔了片刻,才坐回案前繼續方才未完成的工作。 當他將奏章批得差不多時,已是過了三更。秦衷抽出最后一卷書簡,卻赫然發現不是奏折,是一封私信。 秦衷狐疑地拆開一看,迅速地瀏覽了下內容,目光移到了最左邊。 果不其然,是四個扎眼的大字。 裴弟敬上。 “……” 秦衷忍住將竹簡一把扯碎的沖動,喘著粗氣,胸膛微微起伏。 秦裴是故意氣他。 衛帝養病期間,諸皇子中只有太子與東林王奉命替父皇批些奏折。秦衷分配到的工作盡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他本以為秦裴也是大同小異的情形,但是…… 他的好弟弟方才來信問他,一個月后諸王回朝的祭祀大典有什么該留心的地方。 ——父皇委以重任,裴弟不敢掉以輕心。 秦裴忐忑背后的雀躍落在他眼里格外酸楚。 東林王絕非僅是外表表現出來的那么恣意風流,他亦渴望著皇位,無時無刻在后邊虎視眈眈。 奈何秦衷才干勝過于他,寵愛方面卻遠遠無法比肩。 秦衷曉得父皇從來就不喜他這個兒子,選擇自己為太子的原因也只有一個。 當年生母死后,無子的沈皇后親自對陛下要求撫養他成人,帝后之間感情極好琴瑟和鳴,秦衷自然子憑母貴。 思及此處,秦衷不由得有些無奈,自嘲地輕哂一聲。 半晌,他已徹底平復心情,慢條斯理地將案上奏折分門別類收好,卻遲遲沒有打算吹熄蠟燭就寢。 燭臺上跳躍的火焰映著秦衷冷峻的面龐,隱隱發散出一股梟殺氣息。 秦衷斟了杯酒,對著空氣舉杯把盞,仰頭一飲而盡。微瞇起眼感受著酒液將體內滯澀的感覺沖開,頓時無比舒暢。 “嘖嘖?!?/br> 秦琮這小子,說是送他一壇可以提神醒腦的酒,現在看來還真的有點用處。 下個月諸王回朝秋祭呀…… 秦衷指尖叩著桌面,計上心頭,再往深處想,已是胸有成竹。 他有一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越是接近非常時期,越是不能走漏一絲半點的風聲。 父皇深諳御下之道,一向將權力攏得死緊密不透風,他直到現在才有能力去做這些。 天光漸亮、燭淚滴盡。 窗外打更的小太監提醒了他時辰,已是五更了。 秦衷于此夜想了很多事情,面上卻不見任何疲倦之色,思緒反而愈發清晰。 “報——” 他等了一整晚的近侍,在門外帶著哭腔喊道。 近侍甚至未經他允許便徑自闖入,“噗通”一聲跪在秦衷跟前,宦人獨有的尖細嗓音幾乎劃破了他的耳膜。 “太子妃……薨了……” 第17章 其之十七 試探【捉蟲】 太子妃許喬音病逝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洛城。 雖說噩耗來得突然,大部分人也只是感慨了幾句紅顏薄命,轉頭便將之拋諸腦后。反倒是有些關于許喬音死得蹊蹺的流言,卻伴隨著一些穿鑿附會的言論傳開,成了人們茶余飯后的話題之一。 直到數日后,秦衷手刃了位據說是流言的起頭、一位胡嚼舌根的近侍;并對外表示莫要驚擾亡妻在天之靈,流言蜚語才就此漸漸消散。 而據聞在東宮哭昏了好幾回、幾日內變得形銷骨立的太子殿下,也成了洛城人民眼中的癡情種,紛紛投以惋惜慨嘆的目光。 停靈七日后,秦衷請擇了一塊寶地讓發妻入土為安,而太子與他們是親戚,文府于情于理都該在出殯那日去往靈堂吊唁。 秦琛與兄長鎮東將軍秦理同往,自然是順道帶上了幾位小輩。 氣氛肅穆,就連平素率性而為的文宣楚和秦琮今日也換上了左衽素服,不再像往常一般笑著找她說話。 文容媛倒也認為這樣挺好,她一路上仔細思考著未來發生在洛城宮墻內的事情,卻發現正值改朝換代的這一年,當真很不平靜。 太子妃過世之后,緊接著是齊王秦璿離奇死亡、衛帝病逝、東林王被下獄處決…… 而這其中,除了陛下是……早就勞累過度落下病根,其他人的意外皆是突如其來,在一夕間風云變色。 這座皇城仿佛被下了什么詛咒一般,厄運接踵而至。 秦理與秦琛先派人送上了奠儀,回頭對他們幾個表兄弟姐妹囑咐道:“我倆先去打點其他事兒,你們晚點過來上個香就可以走了,切記莫要惹是生非?!?/br> 秦理說著狠狠瞪了秦琮一眼,后者立時規矩地站好,連聲稱是:“孩兒謹記,父親放心?!?/br> 說也奇怪,秦理樣貌粗獷、還留著一綹濃密的大胡子,活脫脫一副兇悍的武將模樣,若不明說絕對不會有人猜得到他和秦琮是父子。 但縱觀衛朝幾位皇子,幾乎都隨了母親的長相,生得不太像衛帝,尤其是太子殿下淡漠的神.韻,十分肖似生母林夫人。 也因此,對于秦理父子的反差大多數人只是笑笑帶過,不曾深究。 既然說是不趕時間,幾人亦放慢腳步,心情稍稍放松了些許。文容媛不大想同秦琮打交道,便尋了他弟弟秦珪攀談兩句。 “表弟近來可好?”她開口朝他寒暄道,“秦將軍奉召回京也有半個多月了,想必你也憋得慌?!?/br> “還好,父親管長兄管的多,倒是不太限制我?!鼻孬曊A苏Q?,“最近在街上道聽途說了些……不曉得真偽的流言,不曉得表姐可有聽說過?” “什么流言?”文容媛頓時來了興趣。 “說是太子妃……”秦珪話到一半,眼角余光瞄見一道長身玉立的身影,連忙若無其事地略略提高聲量道,“啊,長兄,太子殿下在那兒——” 這幾日她沒上街,看來錯過了些傳得沸沸揚揚的八卦啊。 ……回去再問棠梨吧。 順著秦珪指的方向,文容媛遠遠地就看到秦衷頎長的身軀傲然獨立于靈堂附近的空地,不一同去處理喪禮上的事宜,亦不哀慟嚎哭。 許久不見,他清減了許多,本就不甚豐潤的面頰更是有些凹陷,眼下泛著烏青。 “我去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