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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干果,但做成的金額可就不是樓下可比的了。也不知道是誰出的主意,看來自己誤打誤撞,倒是投資了一處有潛力的產業。 斟完茶水,小伙計又抱上來好幾卷料子,一一在掛板上展示給陸太太看?!斑@是塔夫綢,新到了藕色和香檳色兩種,做裙子或長衫都極好。這是電印綢,您看看這顏色,從朱紅慢慢過渡到絳紫,若是掐上金絲絨邊做一件旗袍,可真是美極了。再有這巴黎毛呢……” 陸太太今天心情極好,這里招待得又妥帖。那伙計每報一樣,她都點頭,直剪了有七八件。又拿了皮貨來,其中有兩件玄狐的皮統子,溜光水滑。一口氣吹上去,毛就像波浪一樣起伏,連陸明夷都看住了。 “這兩件皮統子正可以做件大衣,不是我吹噓,去年有位太太出到三百塊都覓不著這樣的皮子呢!” 陸太太特意戴上了老花眼鏡,摸了兩下后也點頭道:“是好東西!阿囡,你也來瞧瞧,不是說想做大衣么?” 小伙計正竊喜又要做成一筆大買賣,一個紅衣女人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這兩件皮子我要了!”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大家一時都愣住了。那小伙計眨巴眨巴眼,硬是扯出個笑臉來:“這位客人,這位太太正看貨呢,您這樣不大合適吧!” “什么合不合適的?”只見那紅衣女子滿臉的詫異:“你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這東西既然沒出手,難道我給錢,你不賣給我?” 這叫什么話,還沒個先來后到了?陸太太立時板起了臉,也不理會她,直接吩咐伙計:“這狐皮我要了,連前面的料子給我一塊包好?!?/br> 紅衣女子也不甘示弱,白眼差點翻出天際:“哎喲喂,這是欺負我們小門小戶口袋里沒錢吶?明明是我先說的,也好意思跟著下手搶?!?/br> 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這下小伙計可是切實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了。統共就這兩張狐皮,只夠做一件大衣的,偏偏兩邊又各不相讓,這可怎么是好! 而陸明夷卻是在那女子出現的瞬間就僵在了原地,眼睜睜看著你來我往地吵了三輪半,才上去拉住了母親的衣擺?!皨?,算了,這兩張皮統子就讓給人家吧!” “不行,天下哪有這樣的規矩!”陸太太也是被拱起了火,本來可有可無的東西,現在還非買不可了。 陸明夷是做女兒的,知道陸太太最是吃軟不吃硬,趕忙輕聲細語地勸慰道:“我們是在看貨不假,但又沒說定要買。論起決斷來,人家確實快了一籌。再說我剛才已經看中了一張西藏獺皮領,配這玄狐皮像什么樣子呢,還不如買金綠印花呢的好?!?/br> “這位小姐倒是通情達理!”那紅衣女子一聽這說話,立時滿面喜色:“還不趕緊給我包起來!” 小伙計來回觀察了一遍,摸摸鼻子只得照辦。徒留下陸太太恨鐵不成鋼地點著女兒的額角:“你呀,就是心腸軟。那樣不講理的人,你客氣,她只有當福氣?!?/br> “媽,我是真不喜歡那塊皮子,無所謂客不客氣的。正好省下錢來,不如你再替我挑一套搭配的首飾呀……” 哄起母親來,陸明夷可謂是駕輕就熟。陸太太沒一會兒就忘記了這段不愉快,結完了衣料錢,又拉著女兒興沖沖地去了品記洋行。 而陸明夷一邊挑著首飾花樣,心里卻只惦記著剛才與那紅衣女子的一面之緣。真沒想到啊,她會在這種情況下再見到紅薔…… 第16章 顧府夜宴 紅薔沒有姓,但只要在群玉坊提起這個名字,沒人不知道的。她是長三堂子中最紅的姑娘,好幾個有實力的大老倌都是她屋內???,因此眾人都捧她作花國大總統。 一個是交際花,一個千金小姐,她與陸明夷原該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人??梢驗殛懠业臄÷?,這兩人的命運偏偏纏繞在了一起。 陸明夷至今還記得發了好幾天高燒,最終在長三堂子醒來時的絕望。那時的她,沒有姓名,沒有親人,沒有家。面對老鴇娘的冷嘲熱諷,幫閑的動手動腳,腦子里終日想的唯有一個死字而已。 關鍵時刻,是紅薔甩出了一百大洋身價錢,將她收作身邊的細作娘姨。所謂的細作娘姨,只負責保管衣裳首飾,為姑娘梳頭之類的輕巧工作,陸明夷一手梳頭的手藝就是從這里學到的。 事后她曾經問過紅薔,為什么要救她。紅薔卻說看她那個嬌滴滴的模樣就知道干不了什么活,偏又有股清高勁頭,就當買個貓兒逗著玩了。 紅薔就是這樣的人,陸明夷帶著微笑回想著。雖然說話尖刻,脾氣不好,但心底卻有片難得的柔軟,有些像古時候的俠義女子。 “不就一條珍珠項圈么,看你這愛不釋手的模樣?!蹦赣H帶著戲謔地嗓音在耳邊響起,陸明夷終于從回憶中走了出來。 史派克是品記的大班,與陸家做了多年生意了,因此陸家母女一進門就是他親自出面招待。此時聽陸太太這么一說,當即笑著道:“四小姐好眼光,這珠子是從日本新運來的。別看沒有豌豆大,光澤卻是一等一的,難得的是價錢也便宜,才一千塊?!?/br> 陸明夷將那珠鏈在手上繞了三圈,只見白色的珠子在燈光下流光溢彩,果然煞是好看。 陸太太撇了撇嘴:“還說呢!上回買你一只火油鉆,也是吹得人間少有。結果去錢太太家打麻將,轉眼就看到個差不多的?!?/br> “這可實在是巧了,”史派克趕緊賠罪道:“您那鉆戒原是一對,有一只在香港就被錢太太的內侄買走了?!?/br> “那這珠鏈呢?不會又弄個雙胞胎出來罷!”陸太太仍不依不饒,這些東西上她是舍得花錢的,卻不能花了錢又叫人比了下去。 史派克苦笑起來,伸出一只手比了個三:“全上海也只有這三條,再多也變不出來了。您瞧這玫瑰搭扣,反面還能刻名字呢!” 陸太太還未及說話,明夷的眼中瞬間閃過了一道光芒,搶先抱住了她的胳膊:“媽,那不如我們把這三條珠鏈都買下來,正好我們三姐妹一人一條?!?/br> 對于庶女們,陸太太平時是不肯苛待的,可也不曾送過這樣貴重的東西,聞言不免猶豫了一下。 陸明夷又說:“眼看禮拜天就是楊次長的宴會,到時我們姐妹穿一樣款式的長衫,再配上珠鏈,一看就是一家子,可多體面?!?/br> 這體面二字算是說中了陸太太的心事,她又想到那天莫家也要參加的,萬不能讓親家小瞧了,便點了點頭:“罷了,就當提前給二丫頭三丫頭準備嫁妝了?!?/br> 一下做成了三千塊的生意,史派克高興之余立即叫了店內的金匠來,當場把陸家三姐妹的名字分別刻在了搭扣上,再用深藍色天鵝絨盒子仔細包裝妥當。 這一回陸太太出門,可說是滿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