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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就像是軀體燃燒以后留下的殘渣,到底是什么呢? …… “啪嗒……”她在第一滴雨落下的時候醒來了,卻沒有任何動作。 渾身上下哪里都疼,像是做了一場很可怕的夢。 然而雨嘩啦啦地落下,空氣里干凈極了,沒有一絲燒焦的氣息,周圍空無一人。 啊,還好。還好是夢。 她想。 伸手,她看到自己的手腕蒼白而又纖細,就像一朵隨時可能在雨中夭折的香水百合,那是人類的模樣。 對了,一定是他們的游戲還沒有結束,故事說到一半,他有事先走了。 想到這里她又耐心地等了起來。 會做那樣可怕的夢一定是因為她沒有遵守約定,中途離開的緣故。 祖母說得對,約定就是約定,她應該遵守的。 而那個人,他應該也會遵守約定的吧? 他一定會來找她的,一定的吧? 雨嘩啦啦地下,她全身都被淋得濕透了。 ——真想找地方躲一躲。 她環顧四周,坐立難安。 然而在瞄向某個方向的時候,她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了某個熟悉的身影。 …… 一切都沒有按照計劃進行。 花了三個晚上布置好的捕獵獨眼巨人的陣法,眼看著就要成功,卻在最后一刻被打得七零八落。 這不是他的錯。 馬芬知道。 他已經按照父親囑咐,親自組織人手繪好了陣法,并依靠自己極高的神恩發動起來。 當金色的光亮起的時候,馬芬確定自己的內心是極為平靜的。他知道自己已經接受了父親的話,無須同情即將被捕獲然后大卸八塊的獨眼巨人——那是侵犯他們領地的家伙。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支撐陣法到完成,然后挖下巨人的眼睛。 但是就在陣法發動不久后,天邊就出現了一片黑影。 剛開始的時候不過是一個不顯眼的點,但很快它就逼近了,如同巨龍般挾著颶風出現,瞬間沖入了法陣,不顧“明光之裁決”的威力,就這樣當著所有人的面,直接將他們的獵物給搶走了。 是的,這不是他的錯。 因為沒有人知道,他,馬芬,陣法的主持者,在看到那只長著漆黑雙翼怪物出現的剎那,直接念錯了兩個詞,導致了法陣的崩潰與失效。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在那無可抗拒的外力之下,直接被迫中斷了施法——然后遭到了反噬,傷得不輕。 “追上它!” 父親怒吼,命令所有人去做。 他也聽從了——雖然這不是父親的意愿。然后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施展了短程傳送魔法。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個。 身體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只忠實于大腦最直接的指令。 他想要追上去,追上它——不,應該是她。 雖然樣子和印象里最初的相逢有了很大的差別,體型似乎更加巨大,但他知道,那就是她,是可可。 可可回來了。 她怎么會來這里?為什么又突然帶著獵物離開,看也沒看他一眼? 是沒看到嗎? 啊,大概,對比那樣的體型來說,他實在是太渺小了。 他一定要追上去,告訴她馬芬在這里。 為什么呢? 是因為約定嗎? 是了,他一定要在一個月之內找到她,不然就會發生非??膳碌氖虑椤?/br> 可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為何只要想到她,心里就想燃起了一團火焰,燙得讓他整個人都像縮起來? 為何只要看到她,腦中就像失去了應有的控制,只想著追上去,然后捉住她? 可她飛得太快了,快到讓他絕望。三次傳送之后,她的身影終于還是徹底消失——就好像她的出現從來都只是一個幻想那般。 寂靜如死的森林里,只有雨落的聲音、樹木的低語清晰可聞,連同他空落落的心跳。 再沒有其他任何存在。 遠超身體負荷的施法,外加先前反噬,終于讓他重重滑倒。 他仰面躺在泥水里,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雨嘩啦啦地下著,比課間的走廊更加嘈雜。落在臉上刺得有些疼,不,是真的疼,疼得他咧開了嘴。 帶著泥點的雨落在嘴里,帶著澀意與腥氣。 全身上下哪里都是冷的,只有臉頰因為疼痛和血液般溫熱的液體從眼眶中汩汩流下,帶著殘存的一絲溫暖。 但那樣的熱氣很快就散去了。 ——都是幻覺吧? 他的心漸漸冷了下來,眼前開始發暗。 其實剛才看見的也不一定是她吧…… “你在干嘛?” 眼前一暗,湛藍的眼眸忽然對上他的,突兀得就像驟然到來的晴天,明媚得讓他幾乎呼吸停止。 他呆呆地望著她,感覺像是突然墜入一個突如其來的夢境。 黑發的魔王好奇地蹲在他身邊,已然恢復了人形。 發絲長長地垂下,蜿蜒粘在他臉頰上,又濕又冷。還癢,真實得不容否認。 原本空落落的心,突然被陌生的、無法分辨的情緒填滿。 他恨不能立刻一把將她的頭發揪住,甩到一旁去。然后沖她吼,讓她滾,從他的生活中滾出去,有多遠滾多遠,不要再沖他笑,不要再和他說話,不要再讓他為難——心亂如麻卻又不想去接近答案: 其實捕獵巨人失敗了他很高興。 其實他現在對那個將兩人捆綁在一起的食物契約一點也不排斥。 其實他已經看到她魔物的樣子也不覺得害怕了——雖然他更喜歡她人類的模樣,只是因為那樣才能更好揣摩到她的情緒。 此刻她看起來很好奇,就像是孩子看到路邊垂死的蟲子那種好奇。也許是因為一時的想法,也許是善心,也許是惡意,就停下來,撥一撥那落在泥漿里的翅膀。 “你為什么張著嘴?”她問,“雨里有什么好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