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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一旁的李婆子聽直皺眉,喝了他一聲,他這才意識到忙又縮了頭再不敢多言了。 黎酥卻沒管他什么葷話不葷話,面上神色不由自主的輕快了起來。 她身子重了不好再出門走動,鐘家的和劉明全也知曉她的情況,到了時候就自己拿了賬簿過來給她看。她對過之后還是不放心,也問了他們邊關的事,他們所回也是一切安穩,倒和這小子說的差不離,至此她心里總算是踏實了,叮囑了那小子許久的話,待人要走時才想起來那漢子也識得字,忙又尋了紙筆出來細細的寫了好幾張這才裝好遞給那小子,又是叮囑了一句:“可千萬要交到我家夫君手中?!?/br> 那小子麻利的應:“夫人放心吧,小的總往那邊往返遞信兒,從沒出過岔子來!” 黎酥這才放心了親自送他出了門。 外頭還在飄著雪花,一晌午的功夫就將世界覆蓋了起來,一片粉雕玉琢的處處都透著精致純凈。 黎酥站在門口望著那小子趕著牛車,攆著積雪越走越遠直至變成了個小點兒才道:“李mama,你說他要多久才能帶信兒回來呢?” 外頭風寒,李婆子又往她身上披了件大紅哆羅呢的斗篷才回道:“流沙鎮到邊關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往返少說也得月余再加上這惡劣的天氣,想是需更久一些?!?/br> “好慢啊……”她微微抱怨了句,伸手撫了撫自己已經隆起來的小腹,又忍不住的想:“你說他知道我有孕后會不會提前回來呢?” 入了軍,軍規如山一如枷鎖哪里會是那般輕易,說走就走? 李婆子在心里嘆了口氣,嘴上卻寬慰道:“老爺那般疼夫人,若得知定會高興的不知何樣呢,說不得還當真就求了老將軍回來看夫人呢!” 黎酥聽了,眼前仿佛浮現起那漢子得知她身懷有孕時的激動模樣。眼中忍不住就帶了笑意,嘴上卻哼道:“一聲不吭就走了,他想回來就回來么!李mama你先給我把搓衣板準備好!” 李婆子聽的忍不住的笑,應聲:“好好好,咱們府里什么都缺,卻唯獨不缺這搓衣板子,夫人要多少有多少!” 二人這般說說笑笑,黎酥精神也比往日好了許多。 如此果真照李婆子說的過了一個半月,那小子才回來。彼時,黎酥的身子又沉重了許多,正坐在暖塌上跟李婆子學著給寶寶縫制些小衣裳,得了丫頭的通傳忙撂下一眾事物下榻到外廳。 她日日都盼著,腳下步子不由自主的就快了些,看的李婆子和丫頭心驚rou跳的,忙上前扶著她。 來到前廳,那小子裹著鼓囊囊的棉衣,臉和耳朵都凍紅了,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想是也才回來,見她出來忙像上次一樣躬身行禮:“夫人好?!?/br> 黎酥點頭,往他背著的信簍里看了看問道:“辛苦你了,此去可見到我家夫君了嗎?他可有給我回信?” 那小子點頭:“見著了,見著了,方老爺得知小的是夫人派來的高興的逮著小的問了好大一會兒呢,就是軍隊里物資匱乏,少有紙筆,老爺雖有諸多話要同夫人說卻也無可奈何?!?/br> 沒有回信,黎酥神色黯然了些倒也理解又問道:“那他曉得我身懷有孕,可說要提前回來?或是同老將軍告假回來看我?” “這……”那小子頓了下,往她這邊看了一眼道:“方老爺倒是沒說這茬……” 黎酥聽了,緩緩垂下眸子沒有說話了。 一旁的李婆子看到忍不住皺了眉,忙上前一步擋在黎酥身前問那小子:“我家老爺那般疼寵我家夫人怎么會沒有說,是不是你忘了同他講我家夫人身懷有孕一事了?” 那小子頓了下,一拍腦袋:“可不是!瞧我這記性,那時候小的只顧著回老爺的問話,竟忘了同老爺說這事來了……” 李婆子聽了氣的說了他一句:“這送一趟多艱難,你竟還能忘了,昏頭鬼來的!”說完不耐煩揮退了他,又轉過臉兒來寬慰道:“小子年輕辦事不牢靠,夫人莫要多想,總歸您不是還有給老爺信件么,他看了定也會知曉的,到時候若是邊關當真沒什么要緊的事情,定會同老將軍高假回來瞧您的?!?/br> 聞言,黎酥神色好了些,點了點頭:“我信件里倒是有說此事?!?/br> 李婆子笑道:“這不結了,老爺得知您有孕指定都高興的睡不著覺呢,說不得這時候就向老將軍告了假正在往家里趕呢!” 那人兒聽了雖也在笑,情緒卻沒月前等消息的時候高了,但心里到底還是掛念,每日里若是睡醒必要開門往外頭看看。 知道她在看什么,等什么,李婆子勸過卻也沒什么用只好隨了她去,心中直嘆氣。 一日又一日,黎酥直等到了年下。 大三十的下午,街道上的店鋪早關門了,家家戶戶張燈結彩,踩長梯貼年畫、張對聯;街上孩童跑來跑去,放鞭炮唱兒歌熱鬧無比,但那街道的盡頭依然沒有一個鐵塔尊神一般的漢子回來。 黎酥這時候都已經有足足六個月的身孕了,沒了那漢子在身旁,她將嬌氣收斂了許多。按時喝安胎藥;大夫不讓她多吃糖,她便好幾個月也不吃一次;每日里的飯食很是清淡,她也一樣不挑的全部吃下。 她這般經心將胎兒養的很好,六個月便已經像八個月的了,肚子鼓的很大,大夫都說將來定會是個大胖小子。 她站在外頭已經有一會兒了,李婆子擔心她身子沉重撐不住勸了好幾次,她卻跟鐵了心似的就是不回去,一直看著。 李婆子沒得辦法,只好給她披了好幾件斗篷又吩咐丫頭給她備足了湯婆子,看著時候給她更換。 如此直至天黑,街道上連玩鬧的孩童都已經回家去了,家家戶戶的門前都亮起了喜慶的紅燈籠,雖隔著重重的墻壁也能聽得到他們闔家團聚的歡聲笑語,而那街道的盡頭也依然未曾有人回來。 李婆子嘆了口氣,終是忍不住待要再去勸她卻見她身子一抽一抽的。 她嚇了一跳忙上前一看,竟都是滿臉的淚了,應是哭的有一會兒了,前襟都打的濕了一片,想是如今終于撐不住這才抽泣出聲。 自上次李婆子同她說哭多了對胎兒不好,她即便是被針扎了手、被藥苦了口、被孕期里的各種反應折騰的萬分難受都沒再哭過了,這次當真是再忍不住了。 一個女人家辛苦懷著孕,自家男人非但不在自己身旁且還音信全無,她能撐到這時候已經很不錯了。與她相處這么久,她并不似別家主子蠻橫獨斷,性子好又嬌軟聽勸。是以雖是主仆,但李婆子私心里早把她當做女兒看待了,一時也是萬分憐惜,忍不住攬住了她的肩一邊給她擦著眼淚一邊勸慰道:“老爺待夫人是何心意,夫人難道還不曉得嗎?他定是軍務纏身走不開,這才回不來與夫人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