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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十分厲害?!?/br> 說罷,兩人轉進了一個小小的院落里,天井不足一丈見方,鋪了青石板,四角擺了石榴樹,樹上果實累累,正是成熟時候。里面小小一間廂房,房門開著,一個穿著青花棉布左襟盤扣長裙的婦人正在看帳冊。聽到人聲,她抬起頭來,看到是潘氏,忙起身笑道:“大少夫人可是好久沒來了,有失遠迎。這位可是二少夫人?” “正是呢。木娘子,我這弟妹喜歡刺繡,祖母并母親命我帶她四處看看。我可把她交給你了?!迸耸系?,“坐了這半個時辰的車,我可累壞了,借你這兒歇一會?!?/br> “木娘子,以后就多有打擾了?!彼慰椩频?。 “哪里是打擾,可盼望著夫人們常來才好?!蹦灸镒诱f罷,帶著宋織云去參觀這繡場。當宋織云看到這繡娘里竟有些金發白膚的女子時,不禁問道:“怎么會有西洋人入繡場?” 木娘子唏噓一番,才解釋到,原來那些西洋商人有時候會攜帶女人來到崖州,然而為了躲避債務,又或者因種種事故他們再沒有回來。這些西洋女郎為了謀生,有為□□的,也有學習紡織刺繡的。 “她們可會講官話,還是崖州話?”宋織云想到昨日發生的糾紛,便問道。 “有的會,有的不會。就算會講,也只能簡單講話?!蹦灸镒拥?。參觀了大約一半的時候,有人來向木娘子回稟事情,原是預訂的絲線到了,木娘子須去查驗。木娘子告罪去了,宋織云便一個人四處看看。 眼看就要踏入另一個院子,宋織云就聽到有人說“石二爺真是威風凜凜呢”,那聲音里滿是仰慕與溫柔。她收了腳步,站在院門外,一時不知是進是退。 “可不是,昨天那一身禮服,真是讓人心動啊?!痹鹤永锏恼勗掃€在繼續,聽聲音都是年輕女子。 “我從十二歲開始,就愛慕石二爺??上]有機會?!币粋€女子嬌滴滴地道。書上說,崖州女子自由,如今宋織云才算真正領教了。在院子里,年輕女子大聲談論一個男人,表示仰慕愛慕之情,若是金陵世家里的老祖母得知,非拿拐杖大人不可。 “你都嫁人了,就不怕這話給你相公知道?” “怕什么呢。那死鬼心里頭不也放著林家二小姐么?!?/br> “說起來,這石二爺和林二小姐本是多么登對呢??上Ю咸鞝敳婚L眼啊?!?/br> “倒是便宜了四海樓里的張姐兒。那幾年你看多囂張,崖州差點沒橫著走。也不明白石二爺看上她什么了,每次出戰歸來,總巴巴地往她那兒去。比林二小姐,那是泥都不如呢?!?/br> “這你就不知道了。這青樓的姐兒呢,床榻上的本事很是了得,把男人伺候得高興了,自然就常去。只如今聽說石二爺娶了妻,張姐兒該躲起來哭了?!?/br> “可不是,金陵世家的小姐,聽說親表哥還是王爺。昨日遠遠地看了一眼,長得比瀛洲的九天玄女還要美?!?/br> “新婚第一日就帶著妻子去了媽祖廟,石二爺可不是把她當仙女供著么。哪家新婦不是入門十日以后才去媽祖廟的?!?/br> “這事情得長遠了看。這世家里的小姐可不懂伺候人的手段,木頭人一個,哪有什么趣味?石二爺外頭打仗這么辛苦,床榻上可不就圖個爽字……” 宋織云越聽越不像話,咬咬牙,轉身離去了。這石震淵舊情人還真不少?;槎Y上,有人提到了林小姐,如今,就是鄉野百姓都知道還有個張姐兒,指不定還有一兩個金屋藏嬌的。 宋織云快步走出來,忽又覺得好笑。三妻四妾本是正常,何況石家這種稱霸一方的世家大族?況且她心意又不在他身上,他有多少個情人,卻又有什么關系?哪天要是有情人得了他的疼惜,非要做正妻,她正好成人之美,與他和離,從此得天地自由身。這般一想,宋織云連腳步都輕快起來,尋了潘氏一同回府。 回到萬和院,已是晌午時分。太陽毒辣,曬得皮膚一陣陣干疼。院子里的蟬鳴聲喧囂,如浪潮一般,一陣勝過一陣。 “小姐,這兒天氣真是熱,太陽也毒,以后還是少出門吧。不然一身皮膚就全毀了?!被丶y幫著宋織云摘下帷帽,又給宋織云細細涂上蘆薈制成的潤膚膏,嘴里還一直嘮叨著。 “好啦,吳mama都沒有你嘮叨?!彼慰椩菩χ?,捏了一把回紋的臉,道,“我們回紋姑娘的臉蛋兒依然滑如凝脂,可是用了什么胭脂水粉呀?趕緊去琢磨琢磨,多做些好東西來?!?/br> “小姐,你不正經!”回紋嘟著嘴,不滿地說。 “好啦,我肚子餓啦,快去擺飯?!彼慰椩菩χ鸦丶y推出去。 走到正殿門口,正笑鬧間,卻見石震淵正從外間走進來。宋織云往止了玩笑,道:“夫君,您回來了。正好擺飯,可吃了?” 石震淵搖頭,道:“正好一起?!彼M得室內,洗了一把臉,擦了手,坐到飯桌上,飯菜剛好擺上來。一道紅燒獅子頭,四個拳頭大小的葵黃色rou丸盛在瑩白的瓷碗里,底下襯著碧綠青菜,表面灑了蔥花,香糯軟滑。一道蔥油香雞,山地野雞整只殺死,取了內臟,在皮上抹了鹽,放進鍋了燜熟后,再澆上一道姜蔥爆香后的香汁,皮滑rou嫩。一道白灼海蝦,把水燒開,活蝦入水,不過一分鐘即可煮熟,海蝦rou質鮮嫩肥美,配著醬油,熱天里十分爽口。一道清炒海貝,貝rou香滑,配上青蔥,清淡可口。一道清炒瓜苗,青蔥碧翠。還有一道涼拌木瓜,黃澄澄的木瓜絲配上火紅的辣椒碎。 “這海蝦貝殼,你可還吃得慣?”石震淵問道,這崖州菜比江南菜還要多上一些。 “天氣熱,吃這些挺開胃?!彼慰椩频?。這倒不是她刻意討好,自從金陵南下,一路走來至今也有快兩個月,早前不太習慣海鮮貝殼,然而到了南海,天氣越發熱,海鮮貝殼也就別有一番風味。 石震淵看宋織云吃得歡快,沒有再問,只是說起另一樁事情來:“大不列顛商人糾紛一事,你應該也有所耳聞了。這兩日,我怕都得處置這件事情,恐怕不能陪你?!?/br> “我聽說了。如今是什么情況?”宋織云聽得他如此說,心中松了一口氣。須知,與他在一處,頗為拘束。他不在自己倒是松快些。只是事情嚴重到如此地步?竟需要一州宣慰使連續幾日親自處理。 “這契約書是中人契合而成。如今,中人失蹤,雙方各執一詞,互相找來證人對質。那隨從當時究竟為何殺人,也是各執一詞,難以認定。崖州自十幾年前開海以來,一旦遇有人命案子,訴到公堂的,宣慰使大人、鴻臚寺掌事、船舶司掌事,都必須到堂聽那對質,以示公正。這大不列顛商人不依不饒,又以出兵威脅,想來總要花幾天時間才能平息?!笔饻Y道。 “那這事要怎么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