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4
崖州石家盡管在此地已有近兩百年,然而嫡支人丁不旺,再加上戰事頻仍,嫡支如今最親近的親屬便是三叔公一支。三叔公乃石震淵祖父的親弟弟,膝下有兩個兒子,只一個在零丁洋海戰中也已喪生。如今有三個孫輩,這顧嫂子正是長孫媳婦。 “顧嫂子,請您以后多多指教?!彼慰椩莆⑽⑿Φ?。 “顧嫂子總是快言快語,新娘的正經嫂子還沒有說話呢?!币幻麐尚∏嘻惖睦枳迮有Φ?。 這話一出,堂內卻是突然靜默下來,各家婦人都看向潘氏。 潘氏柔聲道:“新娘到得崖州已有三日,我這個嫂子早便跟她熟絡了。如今大家且多跟新娘子熟悉熟悉?!?/br> “大嫂子說得對。大家還不快介紹介紹自己?!鳖櫴厦πχ?。不過卻輕輕看了潘氏一眼。潘氏出身低微,本是繡場繡娘,因緣巧合之下,入了石家大爺石破浪的眼,做了曾經的石家宗婦。只潘氏秉性溫柔羸弱,對上那各家宗婦之時,未免氣勢不足,初時各族夫人都頗有些輕視之意,然而,零丁洋大戰中她隨夫出戰,幾乎喪生;又為亡夫守孝近七年,低調度日,人人這才知道這是個外柔內剛的人,守得住心志。須知崖州不比中原,寡婦再嫁十分尋常,能守住不嫁的,十分不易。 “二奶奶有禮了?!蹦菋尚∨忧尚︽倘?,看著二十二三歲,道,“我是刀娘子,是石家姑太太的兒媳婦?!笔胰硕伪?,石震淵父親一輩,只得一個女子,正是三叔公的女兒,便是這姑太太。石家姑太太嫁與崖州大族林家嫡支二老爺,育有一兒一女,并將妾侍所出的一個兒子記在名下。這刀氏便是姑太太的二兒媳。 “金鳳最是活潑,二奶奶莫要見怪?!币粋€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女子笑道,“婆母今兒還說讓我們來學學京都貴女的氣度風范,二奶奶果然是大家氣象?!闭f話的女子身材修長,笑容親切,言語溫柔,正是林家長媳辛氏,石家姑太太的嫡親兒媳。 “確實是大家氣象,崖州大族這么多姑娘里,也就我們林家二小姐可以比擬了?!钡妒系?。 辛氏不著痕跡地看了刀氏一眼,心內一哂。難怪刀家最近十年日漸沒落,但看刀氏的小心思,便知道原因為何。刀氏素來逞強好勝,見不得別人舒服,最愛做那損人不利己之事。 “二嫂還記得紅綿呢。都過去許多年了,我這meimei還在的話,也確實有些大家氣象。站在潘大嫂子旁邊,站在石侯爺旁邊,也是不遜色的?!闭f話的卻是林家的庶長女林紫鳶,嫁與王家庶子為媳。 宋織云臉上不動聲色,腦海中卻閃現出那南海上的深夜樂聲,以及戴著面具的男人。吳mama說,到得崖州,定然會聽到種種閑言碎語。只是,卻想不到別人在新婚之日就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這崖州女子果真是豪放。 “刀娘子,林娘子,你們自是介紹自己便罷了,其他人到了再說不遲。莫要耽誤了其他人的時間?!迸耸想m溫柔,但畢竟做了三年宗婦,關鍵時候還是直接打斷了兩人的話。 “可不是嘛。新娘子也累了,你們莫要閑話。以后閑話時間多得是?!毙潦闲Φ?。 各家婦人又忙上前介紹自己。主要便是辛太夫人娘家、石震淵生母王氏娘家并繼母沈氏娘家的諸位子侄的婦人了。 各人一一敘禮,宋織云一一回禮。各自介紹完畢之后,潘氏便道:“大家辛苦了大半天,先請回吧?!?/br> 各家婦人便一一告退,余一室馨香。 潘氏留到最后,走到宋織云身側,看著艷麗奪目的新娘,輕聲道:“方才她們的話,你全都不用放在心上。都是陳年舊事,早已無法回轉。這大家族里過日子,要是為了這閑言碎語而郁結于心,最是不值當?!?/br> 宋織云行禮致謝,潘氏也自萬和院退出。堂內安靜下來,外院的喜樂聲和喧囂聲隱隱約約地傳了過來。 吳mama并折枝幾個,自是隨侍一旁,只是此時看宋織云正在沉思,便也安靜等候。 過得半晌,宋織云柔聲道:“回紋,卸妝?!币晃葑尤朔接置β灯饋?。 卸了妝容,宋織云靠著內室的羅漢塌上,閉目沉思。想來石震淵與林紅綿之事,在崖州大族里人盡皆知,只是因為龍三從中作梗,方使有情人難成眷屬。再想想石震淵對自己心有所屬持無所謂態度,想來也是因為林紅綿的緣故。如他所說,她只要做他石家宗婦,生兒育女。如此一來,宋織云便安守著自己的心。 宋織云這一等,就到了下午黃昏時分。院中林木在落日余暉之中,有種溫柔,仿佛夢境。 折枝指揮著小丫頭擺飯,并有交杯酒,新郎片刻便要入這洞房。崖州沿襲舊俗,婚禮即為昏禮,黃昏之時行禮,并無鬧洞房一說。 石震淵在落日余暉之中踏入萬和院,先是覺得一股涼意襲來,接著就是淡淡的草木芬芳,充盈了他的感官,連帶著那畫上的媽祖都真的要升天而去。大約是中午連著下午的宴飲太久,他的腳步有些虛浮起來,仿佛在仙境里。 轉得西次間,新娘正在圓桌旁等他。鳳冠早已卸下,只挽著簡單的發髻,烏壓壓的頭發,襯著雪一般的皮膚。她早換下了白色的婚服,穿了江南一帶新娘的紅色常服,紅底絲綢上用金線繡著展翅的鳳凰,美艷無雙。 “侯爺,你來了?!泵廊宋⑽⒁恍?,柔聲道。石震淵定了定步伐,走到桌前坐下。 “侯爺,喝酒?!彼慰椩瓶粗饻Y腳步有些不穩,心里便希望他喝了這杯酒就會倒下。 石震淵只看到兩只白嫩勻稱的手端著交杯酒遞到他的面前。柔夷骨rou勻稱,手指修長,指甲上是火紅的蔻丹,他的心中騰地冒起了一股火。 “侯爺,交杯酒呢?!彼慰椩瓶粗饻Y盯著自己的手出神,眼中冒出灼熱的光,心下緊張。 石震淵穩了一穩心神,接過酒杯,笑道:“我們都喝第二次交杯酒了,你還喚我侯爺?” 宋織云略微紅了臉,低低地喚了一聲:“夫君?!?/br> 石震淵笑了,把酒杯放下,伸手將宋織云抱起,側坐于他的腿上,道:“上次你喝得辛苦,這次換個喝法?!?/br> 宋織云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整個人置身于他的胸懷之中,為他的氣息所禁錮,他身上有濃重的酒氣以及微微的汗味。 宋織云掙扎著想站起來,卻被他的大掌緊緊按在腿上。石震淵把酒杯塞進她的手里,笑道:“我們喝交杯酒吧,娘子?!?/br> 兩人喝了酒,石震淵卻握住了宋織云的手腕,看著那白嫩的手指,就輕輕地舔了上去。宋織云輕輕顫抖了一下,酒杯砰地一聲掉進了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石震淵松開宋織云的手指,卻按著宋織云的肩頭,定睛看她。新娘方才的嬌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