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的一瞬間，原本躺在床上的某個人已經醒過來了，坐在床邊看著她。

    四目相對。

    第21章 第二十一回（捉蟲）

    場面一時十分尷尬。

    “那個……”南燭躲開他的目光，干咳一聲，準備說點什么……準確地說是準備編點什么理由掩飾過去，但是一時間又想不出來……

    周念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因為那里隱隱還傳來一點疼痛，然后道：“我喝多了嗎？”

    “也不是，”南燭沿著墻邊走進來，摸了摸旁邊桌子上一匹駿馬的擺件，“就是，嗯……突然……那個……”

    “我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我們看完煙花你jiejie不見了，”周念看著好像有些手足無措的南燭，然后低頭想了想，“感覺很真實啊?！?/br>
    “呵呵，”南燭干笑兩聲，她的手都快把那個馬的尾巴摳掉了，“是嗎……的確很奇怪，她好好地在西苑待著呢?！?/br>
    “啊，這樣啊，那我也該回去了，”周念站起身，還踉蹌了兩下，嚇得南燭趕緊作勢準備扶他，他擺擺手表示沒事，“這酒喝得，還麻煩你讓我在這兒休息?！?/br>
    “不麻煩不麻煩……”南燭目送他離開，手里還拿著那匹馬，心想怎么這么稀里糊涂就混過去了……

    今夜可真是一個混亂的夜晚……

    她躺倒在自己的床上，腦子回想起來的不是剛剛與蕪紅的一番爭執，而是河岸邊上的煙火。

    要是沒有后面那些事情就好了，多么美好的一個晚上啊。

    她翻了一下身，忽然覺得枕頭上傳來不熟悉的香味。

    大概是之前周念睡過的原因……

    這氣味讓她不由自主地開始回憶每次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那種輕松又微妙的氣氛，像是喝多了少司命偷偷釀的桃子酒，又甜又香，頭暈暈乎乎的……

    忽然她房間的窗戶“咔嚓”響了一聲，然后被從外面推開了。伏九把他的胖身子從窗戶縫里擠進來，跳到了桌子上，然后抖了抖毛。

    “你怎么又來了？”南燭本來已經意識模糊快要睡著了，又突然驚醒，于是坐起來打個哈欠看著他，“我以為你要先緬懷一下自己同族，傷心一晚上?！?/br>
    伏九的神色卻很嚴肅，絲毫沒有跟她開玩笑的樣子，道：“童老爺出事了?！?/br>
    “??？”

    “我不管你是不是真正的童茹慧，但是你現在在她的身體里，就要做童茹慧該做的事情，”伏九焦躁不安地在桌上走來走去，“我剛剛經過東苑那邊，童老爺好像……被什么東西附體了?！?/br>
    “什么意思？”南燭也認真起來，起身套上了外衣。

    “他抱著一個東西，不停地說話，”伏九道，“很不正常，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不像是蕪紅那種小妖附身能夠做出來的事情?！?/br>
    “生病了？”南燭還沒有往那方面想，畢竟一般能夠來到人界搗亂的妖魔十分少見，大多數情況下，大家都是生活在自己的地盤上，互相井水不犯河水。

    “不是，我能感覺到……不尋常，”伏九很是肯定，“總之你跟我過去看一眼就知道了?！?/br>
    南燭點頭，跟著他一起到了東苑。

    這里本是童茹慧父母的住處，自從她母親死后，童老爺就一個人住在這邊，也沒有續弦，是個十分重情的人。

    她趴在窗戶外面，偷偷往里面看。

    童老爺好像還沒有入睡，里面的燈還亮著，他坐在床邊，懷里抱著一塊什么東西。

    只隱約聽見他在念叨些什么，“……澤慧……澤慧啊……”

    “澤慧是童茹慧母親的名字?！狈诺吐暤?。

    “我當然知道?！蹦蠣T現在已經完全適應了童茹慧的rou身，童茹慧腦子里面的記憶都變得仿佛是她自己的一樣。

    里面的童老爺像是魔怔了一般，抱著那東西在屋里走來走去，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語，等到他轉身的一瞬間，南燭才看清，那似乎是一塊鏡子？

    “他好像能看見那鏡子里面的東西？”南燭問。

    “嗯，”伏九道，“他好像在跟里面的什么東西對話?！?/br>
    兩人又默默看了一會兒，童老爺吹了燈，抱著那鏡子上床睡覺了。

    “那究竟是什么？為什么童老爺會對著它喊童茹慧母親的名字？”南燭問。

    “我也不能準確地說清，”伏九猜測道，“不過……那可能是鏡魔?！?/br>
    “鏡魔？”南燭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

    “你們這些生活在九重天上的神仙們不知道這些小妖吧，”伏九從窗臺上跳下來，“傳說鏡魔會潛入鏡子中，化身成人所思念的人的樣子，攝人魂魄用以修煉?！?/br>
    “也就是說，也是修邪道了?！蹦蠣T慢慢走回住處，聽了他的話總結道。

    伏九看了她一眼，“這種代表正義的口吻……這時候才覺得你果然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br>
    南燭笑了，“或許是的吧，但是你想幫童茹慧救她爹，我想人和魔都各歸其路，也算殊途同歸了?！?/br>
    “嘖，真是討厭這種高高在上的口吻……”

    “不過那到底是不是你說的鏡魔，等到明天再查吧，”南燭伸了個懶腰道，“我現在只想回床上睡個三天三夜?！?/br>
    到了門口，南燭推門進去了，伏九看著她的背影，眼神有些變幻莫測，然后跳進旁邊的花叢里不見了。

    周念離開童府，走了好一段猛烈跳動的心臟才安定下來。

    他停了下來，靠在旁邊的墻上大口喘氣。

    今日沒有宵禁，因此這時候還有參加燈會去的人陸陸續續地返回，沒有人在意到角落的他。

    忽然身后一個聲音道：“你知道了吧？”

    周念猛地回頭，只見趙天師杵著他的拐杖站在不遠處看著他，一雙瞎了的眼睛好似恢復了曾經的神采，能夠看進他心里去。

    周念勉強地笑了一下，說：“你在說什么？”

    趙天師用棍子敲了敲面前的地，然后往前走了幾步，了然的樣子道：“那是天人，不是你我這種凡人能夠接觸的?！?/br>
    “我不明白……”周念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他還想敷衍過去。

    “你看看我的眼睛，”趙天師打斷他的話，語氣陰沉，“這就是后果，你還想假裝不明白嗎？”

    周念當然明白，因為他從來不喝酒。

    程府里，一身黑衣的那個人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程海荷，嘆了口氣，然后不屑道：“棄子啊?！?/br>
    然后瞬間消失在了黑暗中，好似從來沒有存在過。

    第22章 第二十二回

    童家大小姐出嫁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先前的忙亂已經告一段落，大事小事都已經安排得差不多，只等著那個日子來了。

    之前那么緊張地準備，現在眾人倒是覺得沒什么可做的了，竟然有了一陣子空暇的時間。

    童家姐妹兩個坐在園中的石椅上，面前攤著一堆冊子，南燭照著上面念一個名字，她就在紙上寫一個。

    “鹽運司副使周澤康……”南燭念道，一邊觀察童馥欣的表情，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