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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恍然道:“啊,也是呢,夏天到了,要辦燈會了?!?/br> “燈會?” 類似于蟠桃宴那種? “嗯,”兩個人停下來,看著那邊的工匠們冒雨工作著,周念解釋道,“每年夏天逢七的日子,夜里都有燈會,你好像沒怎么出來參加過?” “啊……” 童茹慧的確是沒什么關于這方面的記憶…… “既然如此,下次就一起出來玩吧,”周念轉頭對她笑道,“很有意思的,除了燈籠還有戲班會過來唱戲?!?/br> “嗯?!蹦蠣T點點頭。 九重天上沒有黑夜,每時每刻都是明亮的,因此也不怎么需要燈這種東西。但是人間就不同了,因為有黑夜,所以人們對于燈火、光明是如此的珍惜,也才會有燈會這種活動吧。 南燭默默地想,作為一個掌管燭火的神對這種活動感到很開心呢。 她陷入了自己的思考當中,一抬頭忽然發現周念正在盯著她看,于是笑道:“看傻了嗎?” 周念微笑道:“沒什么?!?/br> 嘴上說著沒什么,但是由于身高的原因,這樣近距離地站在一起的時候,南燭不得不仰著頭看他,這種微妙的角度和目光的碰撞,讓方寸之間的空氣好似都變得曖昧了起來,有什么在蠢蠢欲動。 “……那個,我們走吧?!蹦蠣T移開目光,打破了沉默。 街口一個老瞎子坐在屋檐下,勉強借這一席之地躲著雨,然而他面前的算命攤子已經被雨水淋濕了。穿著破爛的衣衫,明明看起來完好的眼睛卻是無神,呆坐著有些癡的樣子讓人心生憐憫。一根用來探路的竹竿因為常年累月的使用已經被磨得十分光滑,靜靜靠在一旁。 “等等?!苯涍^他旁邊的時候,周念忽然道,然后走到了老瞎子面前。 “江天師還不回去嗎?”周念頗為熟稔地開口。 “天還沒黑呢?!北环Q作江天師的瞎子煞有介事地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南燭也跟周念一起蹲下來,看著這個天師的算命攤子,無非就是擺了一些簡單的算命器具,還有一些不知道寫著什么的紙符。 周念翻了翻自己的口袋,從里面找出了幾個銅板放進江天師面前的陶瓷罐子里,金屬和罐子撞擊的當啷聲讓他知道有人往里面放錢了。 江天師倒也從容,道:“周少爺今天要算什么?” 南燭看出來了。大概是周念看這個擺攤算命的老人可憐,所以每次經過都會給一些錢,兩個人就認識了。 周念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旁邊的南燭,正準備開口卻被南燭搶先了,她道:“不如請我算這一卦吧?” 周念溫和地笑道:“好?!?/br> “這位小姐要算什么?”江天師問道。 南燭心里覺得自己這不算是使壞。 畢竟除了她自己誰也不知道她不是凡人,一個算命的給真正的神明算命的話會怎么樣呢……她倒是有點想知道,好吧,她承認是她的玩心起了。 “算……就算一算運勢吧?!彼S口道,其實也沒指望這人真正給她算出什么來。 江天師從懷中摸出幾塊龜甲,看上去也是有年頭的東西了,泛著陳舊的光澤。他隨手一擲,龜甲就散落在面前的地上,等到他伸手摸將上去,神色卻忽然變了。 等到摸到第二塊,臉上的表情已經變成了恐慌。 “姑娘、姑娘這卦我算不了……”他聲音有些顫抖,眼睛里充滿了恐懼,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又雙膝一軟作勢要下跪,“大仙!大仙饒了我!小人無意窺探天機!” 南燭心中一慌,面上卻作笑意道:“你這是說的什么胡話!我哪里是什么大仙?!?/br> 周念驚訝一瞬之后也伸手去扶他,讓他好生坐回去,只當是這人老糊涂了,道:“張天師這卦算得不準,她只不過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罷了?!?/br> 老瞎子的口中還是喃喃念叨著什么,仔細一聽竟是一句簡單的“天機……天機不可測……” 南燭拉了一下周念的袖子,低聲道:“我們走吧?!?/br> 這可真是意料之外。誰能想到一個乞丐模樣的街口算命的真的能算出她是個神仙?還好并沒人相信。 周念也只當她是被驚嚇到了,從懷里又拿了幾個銅板放在江天師的罐子里,站起身帶著南燭走了。 走出一截路,南燭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瘋瘋癲癲的江天師一眼,心里還是有些不安,問周念道:“那個天師……” “他不過是個苦命人罷了,”周念安慰她道,“頭腦或許有些不正常了,但是是個好心人?!?/br> “為什么這么說?” “我小的時候得過一次急癥,突然之間夜里高燒不斷,求醫問藥都沒有用,大夫都說我治不好了,結果他給我算了一卦,說是自有貴人相助,后來第二天我真的奇跡般好了,也不知道原因?!敝苣畹?。 南燭聽了,倒也沒有察覺出什么來,大約只是這個人比較有神□□。 到了之前說的那一家酒家,剛進門店小二就熟練地接過傘,一看是周念,就笑道:“原來是周少爺!今日吃點什么?” 一看旁邊站著的南燭又道:“還是先樓上請?” 周念點點頭。店小二帶著去了往常他坐的雅間,這里用屏風跟別的桌子隔開,保證了一定的私密性。 等到坐下來,又能發現這位置正巧在窗戶旁邊,從窗口看下去是他們剛剛經過的護城河,楊柳堆煙,景色甚好。 “你經常來這里?”南燭坐下來問。 周念拿過桌上的杯子給她倒茶,笑道:“景致不錯,對吧?” 南燭點頭,伸手接過茶杯,周念總是在這種細小的事情上十分貼心。 等到主菜酒釀鴨子端上來,一瞬間就吸引了南燭的目光。鴨子并沒有被剁開,而是一整只裝盤。皮是微微的焦黃色,伸筷子去戳又能發現rou被烹制得恰到好處,輕輕一戳便能戳開皮rou。 一陣芬芳的酒味傳出來,原來那酒釀的意思在這里。起初端上來不覺得,等到吃的時候才能聞見這馥郁的香味,雖然是rou,入口卻是十分嫩滑,根本不用特別咀嚼。最難得的是比較無味的鴨胸部分,也被烹制得香滑可口,配合著內臟大骨都被取出之后,填充在里面的時令小菜一起吃,實在是難得佳肴。 “好吃!” 千言萬語化作一句感慨,周念看著南燭的滿足樣子忍不住笑起來,道:“既然如此,此行不虛?!?/br> 吃過飯二人沿著河邊小路走回童府,天色已經開始慢慢暗下來了。 難得此時雨停了下來,配合著迎面而來的微風,十分舒爽。 “啊~”南燭忍不住在這風里伸了個懶腰。 周念看著她,道:“這是吃酒釀鴨子醉了嗎?” “哈哈哈,”南燭笑道,“是啊,醉了醉了!” 周念送她到門口,自己沒有再跟著進去,南燭順著小門進去,走到廊下一回頭,周念還站在門口看著她,察覺到她的目光之后揮了揮手,示意她快點回去。 她也就笑了一下,沿著走廊一路跑回西苑那邊去了。 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