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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本打算去刻羽戲院打聽,誰知剛從許家出來就得知了鄧歸莊的死訊,我忙著往鄧家趕,自然也就顧不上去刻羽戲院了。這照片年代久,人又多,若非舊識,誰能光從照片上找出想要找的人?反正我是沒見過這等目光如炬之人?!?/br> 顧筠推推鏡架道:“我們系里有位先生就有這本事,只需兩回就能記住所有學生的相貌,點名根本不用名簿,任誰也別想逃他的課?!?/br> 賀云欽目光一動,抬眼看向顧筠:“這人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嚴夫子?此人多高?多大年紀?”他聽四妹提起過兩回,記得這位先生教學極嚴苛,訓起學生來氣勢驚人,四妹極怕這位先生,最不喜上國文課。 顧筠跟紅豆對視一眼。 紅豆面色微變,顧筠素來平靜的表情也起了絲微瀾,許久才道:“嚴夫子大概六十多歲,身高么,只知道很高?!?/br> 賀云欽便要拿那份婚禮名單來看,這時虞崇毅指了指照片一個梳長辮的少女道:“這人是誰?跟鄧歸莊認識么?!?/br> 這少女上面穿件齊腰短襖,底下長裙,一副女學生打扮,所站之處離鄧歸莊不遠。鄧歸莊看著空蕩蕩的戲臺,少女卻看著鄧歸莊,因側對鏡頭看不到正臉,但光從側臉來看,這少女輪廓極秀麗。 紅豆思緒仍停留在前面的事上,越想越不安,心不在焉道:“難道是鄧歸莊的戀人?” 王彼得道:“晚上我問過鄧歸莊的母親,她不記得鄧歸莊談過戀愛,當年鄧歸莊為什么突然去北平,她也是至今未弄明白?!?/br> 虞崇毅道:“下午去問了我朋友的父親,原來我記錯了,我這朋友的父親根本未在法租界巡捕房做事,但他家對面鄰居有個做仵作的朋友,從前聊天時,他曾聽這人說過丙寅年春鶯里女子中學學生自縊的事,前面那個是我們小姨,后面那位姓丁的女學生因住在貢橋一帶,離他家不遠,故他至今有印象,如果我們去貢橋仔細打聽,應該能知道這丁姓學生的底細?!?/br> 賀云欽看看時間,快九點了,戲要開場,他和紅豆得走了,沉吟一晌,對王彼得道:“明日南京那人要去刻羽戲院聽戲,因隨行女眷多,人多嘴雜,我估計這消息今晚就會傳遍上海灘,到了明早,自然會有不怕死的報紙大肆宣揚此事?!?/br> 眾人愕然,如此一來,白鳳飛藏無可藏,必須出來排戲。 紅豆在旁望著賀云欽,心頭仿佛有一大片陰影慢慢籠罩下來,表情竟透著幾分惘然。 賀云欽對王彼得道:“所以我們還剩一晚時間,今晚我把我認識的人全都派給王探長,讓他們拿了這份勾選出來的名單,在一個小時之內打聽完這些人的住址,一撥負責盯梢這些人,另一撥則去貢橋打聽丁姓人家的底細?!?/br> 賀云欽一邊說一邊看紅豆,看出她心事極重,也感知到了什么,默然一晌,對王彼得道:“如果找到了疑似兇手之人,先不急于布置下一步計劃,隨時給賀公館打電話?!?/br> 說罷,便拉了紅豆起身,溫聲道:“別胡思亂想,先去戲院?!?/br> 第68章 眾女眷前來聽戲,戲院自是早已提前清場, 然而因聞訊趕來的名流不少, 隨著來人數目漸多,觀賞席上說笑聲越來越嘈雜, 紅豆挨著賀太太在二樓包廂聽戲, 賀云欽則被大姐夫及大哥給叫去了旁處。 聽至一半時,有下人輕聲輕腳自外頭進來,說有電話找二少爺。 紅豆聽了這話, 只說要更衣, 忙也托辭下樓。 到了走廊上,賀云欽已打發那下人走了,正立在原地想事, 想了一會, 本已打算走了,抬眼見紅豆過來, 又停下腳步,看著她道:“王探長應查到了什么,我去回個電話?!?/br> 紅豆跟上幾步:“我也去?!?/br> 賀云欽握住她的手,只覺得她的手冰涼濕膩,全無平日的熱度, 走了幾步, 心中微異, 回頭看她道: “紅豆?!?/br> 紅豆原在低頭想事, 聽了這話, 抬起頭來,目光透著幾分茫然。 賀云欽靜靜望她:“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對勁,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紅豆畢竟被兇手擄走過,雖說當時意識未恢復,但經過這幾日的休整,難保不會想起兇手的什么特征。 紅豆面色變幻莫測,當晚在洋車后座時,她迷迷糊糊醒來過一次,在那人開門下車時,于一片昏蒙中,她曾無意識瞥見了這個人的身形及步態。 然而即便有所觸動,她依然安慰自己說,那種迷|幻藥最能擾亂人的記憶,那僅是稍縱即逝的印象,并不意味著什么。 啞然片刻,她恍惚道:“賀云欽,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但我眼下還無法確定,我們先去聽王探長查到了什么,好不好?!?/br> 賀云欽了然望她:“我記得當初我們猜這人能查到圖書館借書記錄,你不肯接腔,揣測那人為何知道顧筠在教育系的專用大教室溫書,你亦不愿深談,討論兇手為何用圍巾擋臉時,你更是只寥寥議論了幾句。紅豆,你能不能告訴我,在那人襲擊又放走你的那四十分鐘,你是不是曾經聽見或者看到了什么?!?/br> 在這一剎那間,紅豆臉色變得極為迷惘,仿佛站到了危險的深潭邊,頓生茫然四顧之感,呆了片刻,撫平了心緒,誠心誠意道:“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br> 她連臉色都變了,賀云欽雖然滿腹疑問,到底軟了下來,聲音放低道:“好,我知你并未存心要隱瞞什么,先不說此事,我們先給王彼得打電話,看看他查到了什么?!?/br> 接通電話,王彼得在那頭道:“還記得我們勘測現場時曾議論過兇手的行兇手法么?當時你就說過,陽宇天是武生,許奕山也是高大之人,怎么可能乖乖被兇手吊上房梁,最怪的是,事發當晚,鄰近之人根本不曾聽見受害人呼救。 “剛才我托的人給我從法租界警署弄出了尸檢報告,原來陽宇天和許奕山生前都服用過一種叫氯|胺|酮的迷|幻藥,死前便已喪失了意識,此藥跟乙|醚一樣,本埠只有少數幾家私立醫院有,傅子簫尸檢報告雖暫時